十年爱情长跑 两年婚姻生活 丈夫英年早逝 她用尽一生守候
愿你快乐,大概今生永远不会再看见你了。
……
那天夜晚,宋清如静静地伏在桌边看着生豪生前写给自己的书信,那是朱生豪离开人世的第三个夜晚。
1932年夏天,宋清如第一次踏入之江大学的校门,那年她21岁。
来到学校的当天下午,老师就向同学们介绍了文学系的具体情况。其中有关“之江诗社”的介绍成了同学们后来讨论最为激烈的话题,尤其是诗社最有才气的朱生豪同学,更是成了新生们最关注的焦点。
说起朱生豪,日后清如给他的评价是:寡言无趣。而这样的评价用在朱生豪身上确是准确无疑。他出生于一个落败的富商家庭,十岁那年母亲因病去世,十二岁的时候父亲也不幸身亡。正是这样一个从小孤身的孩子,性格上孤僻自然难免。但幸运的是父母在世之初,对于生豪的教育十分重视,这才使得他日后得以进入之江大学就读。
宋清如初次见生豪是自己主动起意。同样作为诗歌爱好者,宋清如很早就有请教朱生豪的打算。这一天,她带着自己新写的小诗来到之江诗社去找朱生豪。由于生豪不善言辞,当时的他并没有过多的言语。但从他接过信后低眉羞涩的表情来看,那一刻他便对宋清如生了爱意。直到多日以后他主动写诗给清如,盼她可以对自己的新诗指点迷津,一颗饱含恋爱的种子就已播撒出去。
一年后,朱生豪完成自己的学业,即将面对的是走出校园,去往上海工作。临走前,朱生豪写信给清如:
“一向我从不以离别为一件重大的事,而今却觉得十分异样。
说些什么话吧,却也说不出来。想不到你竟会抓住我的心,你纯良的人!然而我也未尝没有逃避的可能。
但我不忍飞去,当一天你还记着我的时候。”
当日午后,二人行走在之江的湖边,渡过了他们分手前的最后一个下午。彼时的朱生豪依然像一年前一样言语甚少,身边的清如却早已对他不善言辞有了更多的理解——他有爱,爱的深沉,只不过关于爱情他最好的表达是一杆笔、一张纸和他被文学浸润的可爱的头脑。
来到上海后的朱生豪就任一家出版社的英文编辑,《莎士比亚全集》的翻译就是从这里画下它的第一个符号。这是他译莎梦的起点,也是他生命走向衰亡的开始。
生豪的生活很是无趣。平日除了翻译、读书,剩下的就是写信,写给仅相隔200公里却极其遥远的杭州的那位佳人。不过你若仔细观察,此时二人信件的内容早已不同于往日。从前的生豪对于宋清如的昵称是:宋、清如等一些友人间的称呼,而在所爱隔山河之后,傻丫头、宝贝、亲亲等跃然纸上。
此前网络上曾有“醒来觉得甚是爱你”一句爆红,恰是出自朱生豪之手。然而这样的话对于我这样一位大叔而言不免有些歪腻,反倒是另外一封信让我颇有趣味,信中是这样写的:“不许叫我朱先生,否则我要从字典上查出世界上最肉麻的称呼来称呼你。特此警告!”
短短两句,一对恋人爱情中的那种可爱随即表现出来。
此后的人生里,书信往来成了两人感情的见证。十年时间,数百封书信,所有分别后的想念都记载于二人的笔下。
1942年5月1日,朱宋二人结婚。十年的爱情长跑在此刻有了一个总结,他们也该面对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了。
在大多数人眼中,婚后的生活可以说是爱情的结束,柴米油盐这些赤裸裸的现实摆在每个人面前都无法再去想起爱情的模样,可是在这对神仙眷侣的世界里,好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爱情之火的燃烧。
你译莎,我做饭。
你译莎,我挑水。
你译莎,我...
这就是婚后他们的爱情——一个去负责理想的工作,一个去面对现实的生活。直待到两年后那个冬日的下午。
这是一个寒冷的午后,在战争纷飞的年月,这样的寒冷在南国这片残败的土地上显得尤为刺骨。嘉兴南大街东米棚14号,骨瘦的朱生豪躺在自己小床上呢喃着,他想竭力的去和床边的女子说更多的话,却无奈自己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让他沉寂了一生的言语再次蹦出。最后只能轻轻地留下一句:小青青,我要去了后便长睡不醒。
这一天是1944年12月26日。
朱生豪去世后,宋清如曾一度想随他而去。在无数个以泪洗面,唉声恸哭的夜晚她捧着十余年来生豪写予她的情书反复读着,不时还看下床边那个刚满一岁的儿子和桌角上堆满着的莎士比亚译作。
是的,她不能走,她还有生豪未完成的遗愿和这块他们身上脱离下来的骨肉。往后的数十年,宋清如将生豪生前的译作逐一出版,将他们的骨肉养大成人。
直到1997年6月27日,她带着封存了53年的思念去往天国。
寐后的我更是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