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法日记15：疫情席卷拉美 如此魔幻的剧情出现了

疫情在世界大爆发后，人们的目光都聚焦在美国、英国等西方国家时，孤悬一隅的拉美似乎仍在岁月静好之中。可随着盖子不断揭开，这块曾一度让人忽略的土地，也被病毒慢慢推向了世界舞台的中心。

比起不断飙升的确诊病例和死亡数据，拉美地区的魔幻抗疫之路显得更让人揪心。

在墨西哥，毒贩走基层进社区活动正在原汁原味真实上演。海湾卡特尔集团里的社会小伙，摆着pose扛着枪冲向了第一线，这一次他们可不是在抢劫绑架，他们的口号很接地气：病毒是人类的敌人，但卡特尔是大家的朋友。

要说这是作秀可是冤枉了他们，这个墨西哥最大的毒贩组织给老百姓送去的可全是抗疫“硬通货”：货车一来，米面油、卫生纸应有尽有，还很懂物资分配，以至于村里的老爷爷、老奶奶见了这帮孙子，高兴得合不拢嘴，就差给他们绣锦旗了。

墨西哥毒枭精准扶贫的“善举”在全球霸屏的时候，巴西的黑帮也坐不住了，纷纷开始抢镜。他们的口号喊得更为劲爆：“国家抛弃了你们，我们来管！所有物资都是免费的！”这些简单易懂的话，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每一个接受“恩惠”的人：这些物资是我们给的，而不是国家，不是政府。

不仅如此，巴西黑帮对政府的抗疫措施表示很不满意，在总统博索纳罗呼吁“复工复产”的时候，著名的“红色司令部”黑帮通过社交网站发布“宵禁令”。多个黑帮组织宣布，要代替政府实施封城。为了防止疫情扩散，黑帮教父们也是操碎了心。

帮派下达命令后，行动力比政府要强得多。帮会小伙一边开着车上街巡逻，一边用大喇叭播放着由老大亲口宣读的防疫条例和管制措施——“不洗手，就砍手”，这效果非常显著，原先昼夜喧嚣的贫民窟再也没有了熙熙攘攘，大街小巷入夜后也空无一人。

即便如此，很多当地居民都支持黑帮的行动，甚至一些主张采取严格措施的巴西政府官员还把屁股坐在了黑帮的这一边，比如刚刚被炒鱿鱼的卫生部长，他就呼吁政府和黑帮老大开展对话，利用黑社会的组织力、动员力共同防控疫情。

较晚受到疫情影响的拉美地区，如今已有33国卷入其中。虽然这些国家暂时没有像欧美等国出现大暴发，但是情况同样不容乐观。巴西、墨西哥这样的人口大国自是不用多说了，就连秘鲁、哥伦比亚、乌拉圭等南美小国都开始吃不消了。

在萨尔瓦多的许多社区、贫民窟，只有黑帮强制实施的宵禁才会得到遵守，警察反而插不上手；秘鲁确诊病例已经破万，由于没有了黑帮、毒贩加持，疫情一发不可收拾；最让人感到揪心的还是厄瓜多尔，该国最大城市瓜亚基尔的街头出现横尸现象，卫生应急系统濒临崩溃，殡仪馆不堪重负，当街焚烧尸体的视频在互联网上疯传，恐怖的画面震惊了世界。如今随着死亡人数激增,棺材和裹尸袋都成了稀缺品，政府开始不得不开始向民众发放纸箱来代替棺材，还专门设立了一条热线，帮助那些需要将遗体从家中移走的家庭。

在这个最容易被世界忽视的一角，毒贩进社区、黑帮封城、纸箱装尸体……这些或幽默或悲惨的抗疫故事，听起来像是魔幻，可原来全是现实。这也难怪，魔幻现实小说能够在这片土地诞生。

有人或许会问，政府呢？政府去哪儿了呢？政府一直都在，只不过是新冠病毒这个对手太强了，它们原本孱弱的医疗卫生系统、治理体系几乎毫无招架之力，政府也没辙了，但凡有一点办法，哪个国家愿意这样呢？

在20世纪80年代后期与90年代初的那场新自由主义浪潮下，拉美各国纷纷加入其中，两极分化越拉越大，公共卫生体系自然也没能幸免。和拉美的经济改革一样，医疗卫生系统的私有化市场化，让政府没有能力调动资源抗击疫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病毒攻破。

私有化的结果，导致大多数医疗资源集中在大城市，主要为有钱有权的人群提供服务，而边缘地区、低层民众则被忽视，普通老百姓特别是平民看病难的问题已经困扰了整个拉美数十年。可是这一群体在拉美占据了大头，贫民窟人口密集、卫生条件恶劣、公共服务难以触及，这无疑是病毒最大的突破口。

最近几年，拉美经济越发不景气，各国纷纷走上了借债过日子的老路，它们在与IMF达成的贷款协议中，承诺削减赤字是标配，而削减公共卫生方面的预算也是各国的通行做法，原本脆弱的防疫墙也随之变得更加单薄，几乎一推就倒。

更糟糕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新冠疫情肆虐的同时，拉美人民的“老朋友”——“登革热”这段时间也来势汹汹。在巴西，5个星期内就出现了9.4万起登革热新病例，巴拉圭总统都患上了“登革热”，两线作战的拉美更加难上加难。种种预兆表明，南美在继亚洲、欧洲和北美之后，或将成为下一个新冠病毒大流行的震中。

与欧美动辄数十万的确诊病例相比，巴西的确诊数字并不夸张。然而，看似平稳的数字后面，实际上蕴藏着巨大的危机。

根据巴西卫生行动与情报中心发布的研究结果，巴西实际的感染人数可能已达确诊人数的12倍，因为绝大多数人得不到检测。虽然疫情越来越不可控，巴西政府却依旧岿然不动，巴西总统“自杀式”的操作更是让人无奈，被称为“小特朗普”巴西总统博索纳罗，依然说着那套连3岁小孩都不相信的说辞：“新冠病毒只是大号流感！”他不仅在公开场合高呼“新冠肺炎与流感无异”“经济高于生命”等言论。面对死亡人数，博索纳罗更是说道：“的确有一些人会死亡，抱歉，这就是人生。”

墨西哥政府的作为，也不怎么让人满意。最近又因无效应对和医疗资源告急，墨西哥街头已经爆发了多起游行罢工。有人甚至创作漫画讽刺墨西哥政府：坐拥资金却不主动防疫，医护人员的哭诉看在眼里，却说是“对手抹黑政府的手段”。

另一个南美大国阿根廷，采取的措施最为严厉，疫情相对稳定，但正处于经济危机之中的阿根廷，经济的痛点更加严重，将近1100万阿根廷人依靠粮食援助过活。至于厄瓜多尔这样的拉美小国，无论多么努力、多么佛系，崩溃注定无法避免。

政府缺席是拉美国家治理的常态，很多毒贩和黑帮组织说话最管用。在这场大灾难面前，拉美国家身上的恶疾无疑被进一步放大了，政府的缺位直接导致了毒贩、黑帮的上位，教父们主动靠前领导底层民众抗疫，倒不是因为他们良心发现或洗心革面了，而是制毒、贩毒及销售团队的主力均出自贫民窟，病毒一旦传入他们控制的地盘，利益将受到严重损害。

疫情下的慈悲，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

这些魔幻剧情和厄瓜多尔发纸箱棺材一样，不是政府不想作为，而是没有能力去作为。贫民窟的居民、社会中的弱势族群“要么被饿死，要么感染新冠”，他们根本没有选择。这个时候，无论是政府的纸箱，还是毒贩黑帮的米面油，对于他们而言都是救命稻草，都能解燃眉之急。这些看似好笑又讽刺的剧情，有着其存在即合理的现实意义。

在这场抗疫战斗中，中国打了上半场，欧美正在进行中场，而拉美已经开始了绝望的下半场，亦魔幻、亦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