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永远让人惊赞和敬畏——我们心中的教父罗崇敏
华夏教师杂志 于丹
想要了解罗崇敏,只消打开百度百科,从头读至尾,活脱脱一本传奇的励志书籍,他平生经历堪称奇,其阅历之丰富,其境遇之跌宕、其胆识、其谋略、其气度、其胸怀无不叫人称叹和钦佩。
罗崇敏被称为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作家……,但从教育和文化人士的角度,我们更愿意称他为“教父”—— “三生教育”之父、“价值主义教育思想”之父。他会让人永远惊赞和敬畏。
当罗崇敏向温家宝总理汇报校安工程时,温家宝说:“你的勇气和责任感使人敬佩!”费孝通这样评价他:“你终身学习和勇于探索的精神为青年人树立了榜样。”季羡林对罗崇敏说:“仅你的成长经历,就可以作为一部励志教科书。”中国教育学会副会长郭振有曾为罗崇敏题过这样一首诗:奇官奇行奇迹,敢“孤往”以捍真理。立德立功立言,创“价值”而开新天。
可以说,罗崇敏是一本百读不厌的好书,蕴含政道、天道、人道、家道、教道、艺道、医道等。所谓道法自然,浑然天成。罗崇敏的个人素养练就了他的处事哲学,治世之道。
人们总是将过多的眼光放在这位“奇官”、“奇人”的传奇履历上。我有幸随罗崇敏讲学,一路跟踪采访。尽管体会得到罗崇敏对孔子、孟子、老子等先贤的敬畏之心,也看得出他对秦始皇、汉武大帝、康熙、孙中山、彼得大帝、华盛顿等伟大历史人物的惊赞之情。但我只能以一个记者的平视眼光去观察眼前的、现实中的罗崇敏。第一眼见到罗崇敏,我搜罗了所有我能想到的话语去表达对他的理解,我想比较贴切的还是:海纳百川,壁立千仞。在我看来,撇开政绩和光环,罗崇敏首先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担当的人;一个自我要求严苛的人;一个饱富生活情趣的人。他像哲人一般善于思考,像诗人一般信步人间,像圣人一般行走世道。
如果不说罗崇敏的年龄,你一定不会相信,眼前这位眼神矍铄、身姿矫健的男人已经六十开外,岁月似乎在他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看起来还是四十多岁的模样,他总是精力充沛、气定神闲、装束得体、有礼有节。他身上兼具山的伟岸、水的包容、梅的隐忍、兰的幽香、竹的气节、菊的淡泊、松柏的苍劲、莲的清雅……
山的伟岸
山的伟岸不仅在于其高耸延绵,更在于其宽广的胸怀。山虽有界堪比海,胸廓纳得千万彩。凡大自然托付于他的生命,他都倍加呵护,责无旁贷。
空想社会主义创始者罗伯特欧文不但是一个思想家,更是一个实干的政治家。欧文创办工厂、创办幼儿园,创办共产村,特别是进行了他的教育思想的实践。罗崇敏非常欣赏欧文对教育的情怀,这份情怀是出自对生命的敬畏和尊重,是大山一般的宽厚和包容。欧文提出“教育下一代是最最重大的问题”,“是每一个国家的最高利益所在”,是“世界各国政府”的“一项压倒一切的紧要任务”。欧文认为人类的一切努力的目的在于获得幸福,罗崇敏则以人类的教育思想研究和指导一个边疆大省的教育改革发展,反省与探索中国的教育问题。他在生命、生存、生活教育实践的基础上提出价值主义教育思想,他把教育定义为:发展人的生命、生存、生活,实现人的价值,引领人类文明进步的社会活动过程。
他倡导的“三生教育”不但体现唯真、唯智、唯和的个人价值,更体现民主、平等、自由、人权、正义、法制、和谐、幸福的人类共生价值。通过生命教育,使受教育者知生命价值,认知生命、热爱生命、敬畏生命、保护生命;通过生存教育,使受教育者知生存之道,适应生存、学会生存、挑战生存;通过生活教育,使受教育者知生活意义,热爱生活、奋斗生活、幸福生活。罗崇敏认为“人类社会最大的危机不是政治危机、经济危机、文化危机,而是教育危机。教育的根本价值是教真育爱,教育的终极价值是实现人的价值,使人成为幸福的人。”可以说,他的这种教育观和欧文是相通的,而这种大山一般的担当也是一脉相承的。
罗崇敏个头虽不高,却有顶天立地真男儿之气势,浩然正气直抒胸襟。他像大山一样伟岸、厚德、公允,立信于天地间,珍爱这世间的一草一木,珍爱每一个孩子,他崇尚教育就是要教真育爱,有教无类,追求教育的最大公平。正是因为山的伟岸,他才有山的视野、山的高度,而这些都为了他的“三生教育“理念奠定了厚实的基础。
水的包容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最高境界的善行就像水的品性一样,泽被万物而不争名利。罗崇敏生命的前40年是坎坷曲折的,但是他却像水一般包容生命,善待苦难,不争不激,不埋不怨。人生的磨砺养成了他包容的品行,人生给予他什么样的容器,他便回馈人生什么样的形态,他说:“我干什么像什么,我当炊事员就像一个炊事员,我当书记就像一个书记,我当教育厅长就得像一个教育厅长,不辱使命。”
水穿山岩、凿石壁,从无惧色,水有志向。罗崇敏的铁腕和敢作敢当,即使他卸离了领导岗位,也让很多人记忆犹新。主政红河期间,罗崇敏在没有汇报的情况下推行了全国最大规模的乡镇长直选;尝试了理想主义式的迁徙自由与城乡户籍二元制的破除;在封闭的“边城”进行了传媒体制的改革……在云南省教育厅厅长任上,他最开先河的在云南省取消统一的中考,将一次考试变为多次;他多次呼吁取消现行的高考制度。水滴石穿,靠得是毅力,是大智、大勇、大谋、大略、大胆、大识,是心间坦荡的正气,是无欲则刚的力量。
罗崇敏的案头摆着一本《曾国藩家书》,比起曾国藩的政绩,罗崇敏说他更欣赏曾国藩的为人,曾国藩一生主张凡事要勤俭廉劳,不可为官自傲,修身律己,以忠谋政,他认为为人须在一“淡”字上着意。君子之交淡若水,曾国藩如水一般的性情练就了他的人生信条:诚,为人表里一致,一切都可以公之于世;敬,内心不存邪念,持身端庄严肃有威仪;静,心、气、神、体都处于安宁放松的状态;谨,不说大话、假话、空话,实实在在;恒,生活有规律、饮食有节、起居有常;慎独,举头三尺有神明,日省三身。
罗崇敏常说:“对于领导者,语言腐败、时间腐败比经济和政治腐败更可怕。”“语言腐败”,是指:“说的和做的不一样,表忠心表得使你毛骨悚然。社会上阴阳脸,说一套做一套。”“时间腐败”,是指:“一些领导干部把大好的光阴用在吃喝玩乐和迎来送往上,会议讲话都念秘书写的稿子,重复讲,不体现自己的想法和民意,成了传声筒和不合格的播音员。不讲实情和民意,无端消耗别人的时间。”
水以浩生之气出重山,于方池之间澄清糟粕,人以清风之气论天下,于禁忌之处铮风骨。罗崇敏的言行正是曾国藩所自我要求的啊!他像是一泉清水,清澈纯明,洗涤人心。我想,罗崇敏以“淡远”作为自己的号,就是取黄老之学,“见雄奇于淡远之中”之意吧!
梅的隐忍
数点梅花亡国泪,二分明月故臣心。誓与城为殉的忠臣史可法,以梅花溅泪喻国仇家恨,借二分明月照孤忠亮节。其精神乃民族之骄傲,中华气魄之写照。可谓凛然正气、忠肝烈胆。虽然未逢乱世,但罗崇敏那同史可法一般心系国家,忧国忧民的情怀丝毫没有减弱。六十开外的罗崇敏开始学习使用微博并坚持每日更新,如果不是对党、对国家的深厚情怀和炙热之爱,他很难坚持下来。打开罗崇敏的微博,很多条微博都打着“治国理政”的标签,罗崇敏立足时政,直抒胸臆,其视角贯穿古今中外,他的微博不同于其他的名人微博,并不夹杂个人的生活琐碎,甚至有点不苟言笑,但是,只要时间和精力允许,网友发来的问题,他都会一一回复。他说微博对于年轻人可能是一种接受信息的平台和消遣的工具,但对于他更多是一种责任和使命。这都是出于对这片土地深沉的爱。罗崇敏通过微博和广大网友交心,挽救多个青少年的生命。他不愿说出他们的姓名,他认为这是对人格的起码尊重。
罗崇敏的秘书偷偷告诉我:“厅长非常爱书、爱学习,他可以不食不寝,但不能一日无书。他对书对学习的那份执着很让人敬佩。他最疯狂的时候三天三夜没合眼,完成了他的博士论文和小说《天下一碗》的大纲,等到他一气呵成,竟不觉得自己已是三天三夜没合眼,走出书房的时候头发都掉光了。不过欣慰的是,他的博士论文《中国边政学新论》获得了全国百篇博士论文奖,这也是名至实归啊!”史可法生曾自题对联于书屋:古砚不容留宿墨,旧瓶随意插新花。其刻苦可见一斑,而罗崇敏的勤学和紧迫感竟丝毫不亚于他。
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下乡知青、代课教师、赤脚医生、化肥厂工人、宣传员、售货员、炊事员……这些大跨度的工种曾充斥着罗崇敏的青年时期。他30岁念初中、38岁才当上副科长,由工人身份转为干部身份。如若不是胸怀梅花嶙峋傲骨,不畏严寒,不争芳妍的崇高品质和气节,罗崇敏很难一路坚持下来,愈是寒冷,愈是风欺雪压,生命之花开得愈精神,愈秀气。
难怪罗崇敏在不同场合的演讲中,都宣扬尼采的强力意志论,他说:“人生虽然短暂,只要具有强力意志,创造意志,成为精神上的强者,就能实现自己的价值。”他十分赞赏叔本华的生存意志思想,他认为:“世界的意志就是生存意志,意志是人和世界的本质,是一个人存在的人格化的资本和价值。”
兰的幽香
能白更兼黄,无人亦自芳。寸心原不大,容得许多香。兰花素洁、高雅,古往今来,一直为文人墨客珍爱和崇尚。王羲之爱兰被传为佳话。他将兰叶的各种姿态运用到书法中,兰画映素,气脉贯通,神韵生动、随心所欲。
罗崇敏爱上书法受到两个人的影响,一位是王羲之;还有一位便是岳父普文治。刚读初中学习的罗崇敏欲刻一枚私章,用于领取饭票,于是到县城街上找到一位摆摊写书信和刻印章的老师。老师慈父般的眼神,端庄俊美的仪态,达观谦逊的举止,令罗崇敏十分敬仰。本来已经收摊了,这位老师又重新摆摊给他刻印章,边刻章边给他讲王羲之刻苦练习书法的故事:王羲之练字用坏的毛笔,堆在一起成了一座“笔山”;他家的旁边有一个小水池,他常在这水池里洗毛笔和砚台,小水池的水都染黑了,这就是后来的“墨池”;王羲之练起书法甚至连吃饭、走路都不放过,达到忘情的程度。一次,他练字竟忘了吃饭,家人把饭送到书房,他竟不加思索地用馍馍蘸着墨吃起来,当家人发现时,已是满嘴墨黑了……这位启蒙老师就是国立艺专时潘天寿先生的得意门生,中国当代国画家、书法家、篆刻家,罗崇敏终生敬仰而深感自豪的岳父——普文治先生。
普先生还画得一手好兰花,岳父在世的时候,罗崇敏经常到岳父家赏兰,帮忙修剪花枝,更换花泥,向岳父学习书画。在普先生的熏陶和鼓励下,罗崇敏爱上了兰花也爱上了书法,并以王羲之为榜样刻苦练习书法,对书法执着且痴迷。
字显人性,字如其人,罗崇敏的书法如兰一般俊美飘逸、潜含清淡而不失坚韧。罗崇敏自己也没有想到,书法,一练就爱上了,养成终身难以割舍的嗜好,并成为书法家协会会员,真、草、隶、篆无不研习。罗崇敏的书法给人更多的还有一份震撼与感动,他曾经的梦想是成为一名8级钳工,为此在化肥厂工作期间,在一场工伤事故中断了右手食指和中指。身体的伤残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练习书法的决心,可以想象,罗崇敏练就一手好书法付出的是常人百倍的艰辛和心力。化肥厂倒闭后,写得一手好字的罗崇敏被江川一中看中,成为一名校工,这才没有被分配到煤矿当井下矿工。在江川一中的日子里,罗崇敏不光要刻蜡板、煮饭、敲钟,还要自学读书,但就是在这样艰苦的岁月里,罗崇敏也没有放弃练习书法,与伤残的右手不断地抗争和磨合,他做这一切还有一个很本真的想法:就是力求刻蜡板也要刻得漂亮些。现在的罗崇敏依旧每日坚持练习书法,在外讲学的日子里,他的行李再简单也少不了笔墨、少不了书籍。
兰最令人倾倒之处是“幽”,而罗崇敏最大的喜好是读书、写字,如不是这份“幽”,他很难收获沁香。到目前为止,他的作品集已有22部。很多与罗崇敏共事过的人对他的评价都少不了一个“读书狂”和“工作狂”,天黑了,他在挑灯夜读;天微亮,他仍旧在捧书细读。
从农民,到工人,到州委书记,到教育厅长,罗崇敏的身份在转换,但他却性情不移,坚贞操守。他如兰花一般坚贞素洁,不择地而生,即可长于深山幽谷,远离尘嚣而不自怨自艾,又可生在堂前庭阶,身居世俗而不沾沾自喜。罗崇敏身上有一种“人不知而不愠”的君子风格,一种不沽名钓誉、只追求胸中志向的坦荡胸襟,不取媚于人,保全自己美好人格。
竹的气节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竹,修长挺拔,拂云冲霄,有玉立风尘之表;苍翠葱葱,四时不易,有坚韧永恒之志;下实上虚,中通外直,有君子表里如一、虚心见性之操。
郑板桥一生爱竹,他的画和他竹一般精神流传至今。他笔下的竹体貌疏朗、清瘦挺拔,寄情遣兴,直抒孤傲与刚正。他的为官之道,正如他的诗文“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那种虚怀若谷、体恤下情、心系百姓可以说体现在每一个细微之处。郑板桥任山东潍县县令时,每次出巡从不打“回避”和“肃静”牌子,不许鸣锣开道。有时还穿着布衣草鞋,微服访贫问苦。郑板桥做官不讲排场,常下乡体察民情。灾荒严重时,郑板桥责令富户轮流舍粥供饥民糊口,带头捐出自己的俸禄,甚至私开官仓借粮给百姓应急。下属们都劝他慎重从事,郑板桥说:“等批下来百姓早就饿死了,这责任由我一人来承担!”郑板桥的果断救活了很多人,却也因此丢了官。
这种“一枝一叶也关情”同样也表现在罗崇敏身上。罗崇敏任教育厅长的第一天,天刚微亮就来到教育厅,迎接他的厅领导、工作人员都还没到,门卫也认不出他,因为戒备森严,这位新官上任的教育厅长竟被拦在了教育厅门外,这让他更加深感老百姓若想进入政府部门反映心声的难度!上任厅长第一天,罗崇敏就立下新规,教育厅撤销门禁,“开门办公”。从此,云南省教育厅的大门对外敞开,罗崇敏的办公室大门也始终开放,任何人都能踏进教育厅的大门,和这位教育厅长面对面,反映情况、反映心声。工作再忙,罗崇敏每天也会接待这些专程而来的老百姓,他的办公室甚至迎送过精神病患者。他从不避讳公开自己的手机号,云南的普通老师都知道这位教育厅长的电话。直到现在罗崇敏卸任教育厅长一职,每天还是有不计其数的人通过电话和微博向他求助,反映心声,再忙再累,他也会认真聆听,一一回复。
罗崇敏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考察狂”、“下乡狂”。不管他官做多大,罗崇敏始终保持下乡调查的工作方法和习惯,他就像一个风餐露宿的苦行僧,一双硬脚板踏遍每一个村寨,20天磨烂一双解放鞋……这些,对他都是家常便饭。初任红河州州委书记的他,只身一人叫上一辆出租车,前往蒙自的每一个角落。他不厌其烦地和出租车司机聊天,从他们的话语中捕捉社会的脉搏,了解百姓的心声、愿景和诉求。就这样,初到红河州,他半年就跑遍了150多个乡镇,他的足迹踏遍了学校、工厂甚至田间地头……受访的老百姓不相信:眼前这个瘦弱、质朴、没有半点官架子的人竟是他们的州委书记。在红河州的头两年,罗崇敏的汽车往乡村不断深入,里程表达到了32万公里。
“群众是真正的英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罗崇敏是这样认识的也是这样做的。他说:“搞好调查研究工作,必须放下架子,扑下身子,深入田间地头和厂矿车间,拜群众为师,和群众交友,问问家长里短事,听听鸡毛蒜皮言,听呼声,察情绪,感疾苦,总结他们的经验,集中他们的智慧。既要了解群众盼什么,也要了解群众抱怨什么;既要听群众的顺耳话,也要听群众的逆耳言;既要让群众反映情况,也要请群众提出意见。只有这样的调查研究,才能真正听到实话、察到实情、获得真知、收到实效。”
一枝一叶总关情,为了经济的崛起,为了百姓生活水平的提高,他没日没夜地穿行在城市和乡村之间。对自己苛刻,对家人“无情”,对百姓真心,忙得时候,他甚至连续一年半载不回一趟家,可以说他是牺牲了小家的温情成就了百姓的幸福。
罗崇敏还有一个自豪的事情,到现在还没请过一位省领导吃饭,更敢于向省领导说“不”。有一次,罗崇敏同时接到13个开会通知,都要求主要领导去,他一个都没去。省委办公厅打电话督促罗崇敏参会。他跑去跟省委书记、省长解释:“专门研究教育的会议,我一定来,研究其他的我不来,你们要理解。你们更要理解,你们的任何指示教育厅和教育系统都会认真贯彻落实,我罗崇敏绝对没有闲着,你们放心,都是在做事情。”他的腰杆总是挺得直直的。
2011年,59岁的罗崇敏在腾讯、新浪、搜狐等开通了微博。为了上微博,罗崇敏专门更换了一部大屏幕手机。2011年11月底,罗崇敏把教育厅向一所小学捐赠过冬衣物的照片发到微博,被网友批评“作秀”。罗崇敏虚心地逐个回应:谢谢您的批评,我们改正。
在罗崇敏的宿舍和办公室,总是放着盆竹。在他主政的红河州办公楼和教育厅办公楼也总是种上竹子。在红河州还亲自规划和指导发展十万亩竹林作为主产业。罗崇敏与竹有着不解之缘,而他更是以竹作为自己的标杆。竹有四德:本固、性直、心空、节贞,竹有六品:刚、柔、忠、义、谦、常。罗崇敏是这样要求自己的,也是这样做的,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不像一个官员,在他身上找不到丝毫官员的架子。他虚怀若谷,心系百姓,刚正不阿,敢为人先,他善于倾听不同的声音,更敢于挑战权威、直面质疑。
菊的淡泊
秋菊能傲霜,风霜重重恶。本性能耐寒,风霜其奈何。菊花淡泊以明志,凌霜以固心,岁寒而不折,傲立于风中,不卑不亢,达观自乐。
采菊东篱下, 悠然见南山。陶渊明独爱菊世人皆知,始终“不肯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却为了采菊而折腰。尽管热切希望建功立业,但陶渊明宁愿辞官归田,过平淡而真实的人生,也绝不同流合污。陶渊明在躬耕生活时,江州刺史檀道济去看望他并送给他一些吃的。他在家已经饿着肚子躺了很久了。擅道济对他说:“贤者处世,天下无道则隐,有道则至;今子生文明之世,奈何自苦如此?”他说:“潜也何敢望贤,志不及也。”人民生活疾苦的社会现实下,道济竟云文明之世,以乱为治,陶渊明因此对他赠送的东西挥而去之。也是这种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高洁品格使陶渊明陷入贫困交加的生活境遇。
罗崇敏任玉溪市委副书记时,曾有一位外商为了感谢他对外商企业的关怀和扶持,偷偷将一个信封塞在罗崇敏的书中。起初他并未察觉,待到深夜,罗崇敏正欲挑灯夜读,他搬过一叠书,突然一个信封掉下来。他拿起来,又好奇又狐疑,掂了掂,沉甸甸的。打开一看,竟是两叠厚厚的人民币,共计两万元!他怔住,继而气愤难平。罗崇敏怒从心生,作为共产党干部,支持外商企业是份内事,外商企业办好了,也促进当地经济好转。这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外商要感激,也应该感谢政府的优惠政策,和他本人无关。罗崇敏眉头紧蹙,踱到书架前,目光落到《陶渊明诗集》上,“不为五斗米折腰”,他快步走回办公台前,大笔一挥,在信封上重重写下“饥不可食”四个字。他顾不上一天的劳累,踏着月色,连夜把钱退回。
饥不可食,饥饿了也不能吃,饿死也不吃!这是一种怎样的气节啊!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更何况是不拿寸瓦寸土、一针一线的罗书记!这种“不识相”的气节和不食“嗟来之食”多么相似。凝视着“饥不可食”四个字,外商震惊了,他由衷地说:“我一定要告诉我的朋友,玉溪市有罗书记这样的干部,是我们的福气,我们不会再有什么顾虑,一定加大投资力度。”官场之间,金钱是个非常微妙的东西,可是,金钱在罗崇敏身上行不通。
对于卸任,罗崇敏也自有看法,淡然处之,他在微博上说,领导干部经常会遇到“人走茶凉”的情况,许多人抱怨说前后变化太大,其实这不足为奇……“要记住你用的是公权,不要去企求回报。要时时想到,只是用公权履行了职责,人家不回报你是正常的,企求回报,会走上不该走的不归路,产生不该产生的庸人自扰的心态。有的人就是为了取得回报,收取别人的好处,自己折磨自己。
罗崇敏这份淡泊名利,宁静致远,可以说是深入骨髓的,在罗崇敏看来,淡泊,是一种心境,是“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的达观;是“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悠然。淡泊之人,得意时不张扬,失意时不消沉;处顺境不失态,处逆境不失志;对成败得失一笑置之,对兴衰荣辱淡然自若。
松柏的苍劲
朝华之草,戒旦零落。松柏之茂,隆冬不衰。松柏有一种超旺盛的生命力,越是凌寒越是苍劲。
美国商业巨子史蒂夫乔布斯,在他生命的56年里,豪放不羁又坚定执着,他始终在等待死亡又从不放弃改变时代的位置。他像一棵松柏,永远精力旺盛、永远探索、永无止境,永远常青于世。
乔布斯被人称为神经高度紧张的工作狂和偏执狂。他说:“是否能成为墓地里最富有的人,对我而言无足轻重。重要的是,当我晚上睡觉时,我可以说:我们今天完成了一些美妙的事。”与胰腺神经内分泌细胞瘤抗战的八九年中,乔布斯改变了时代,更改变了我们的习惯。
同样,努力改变这个时代的还有罗崇敏,而历史会证明罗崇敏来过教育,改变过中国教育。正如罗崇敏在卸职演讲中说的一样,“对于教育来说,我走进去就走不出来了,教育成为我挥之不去的情感,学校成为我心中永远的丰碑”。
和乔布斯一样,罗崇敏精力超级旺盛,他是个狂热的体育爱好者。他喜欢篮球、乒乓球、网球、高尔夫、斯诺克等球类运动,喜欢骑马、游泳,练过气功、太极拳、传统剑术、西洋剑。年轻时候游泳20公里横渡抚仙湖,在教育厅工作时,能从晚上8点到凌晨2点不知疲倦地打网球,直到把3名对手打得累倒。2011年3月的心脏支架手术,让他有所收敛。医生反复叮嘱不要剧烈运动,罗崇敏仍然抑制不住要去骑马。
罗崇敏在艺术方面也有所造诣,他兴趣宽泛,曾学过二胡、三弦、钢琴、长笛、声乐等;著有《天下一碗》(小说)、《天下一碗》(电视剧本)、《玉溪三乡论》、《红河意象》、《教真育爱》(歌曲集)等作品,是中国作家协会、书法家协会会员。罗崇敏认为,生活、工作、学习没有明显界线,但读书和写作是他最大的爱好,书法和体育运动是他最好的放松方式,这些都是他每天的必修课。
罗崇敏还是个偏执的完美主义者,手指的些许残缺让他心理上反而更加强烈力求完美。他的这种追求完美更多地表现在工作上。罗崇敏说:人生有诸多缺憾,但我主张一个人在每个岗位都不留遗憾。也正是这种力求完美,让罗崇敏在每一个岗位上都有声有色,干出自己的特色,以至于在他从每一个岗位卸离之后,都叫人们深深怀念。
青松寒不落,碧海阔愈澄。罗崇敏这位从苦难中走出来的男人,从不向命运低头,他像松柏一样苍劲有力、坚忍不拔,他那份对生活的满怀热情,对新鲜事物的饱含激情,对工作的力求完美,很难不让人动容。
莲的清雅
绿塘摇滟接星津,轧轧兰桡入白苹。应为洛神波上袜,至今莲蕊有香尘。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这是民族英雄林则徐为后人熟知的名言,但他还有一句鲜为人知的话语:子孙若如我,留钱做什么?贤而多财,则损其志。子孙不如我,留钱做什么?愚而多财,益增其过。林则徐退休之后,欲与北京任京官的长子同住,但因买不起京中住宅,最终带着唯一的家当——从新疆带回的七车书册回到福州旧宅。
和林则徐一样,罗崇敏没有留给子女过多的物质财富,哪怕是一份“铁饭碗”的工作或是一套房子,他把今后买房和买车的任务交给儿女去奋斗。而他自己,与知青时结发的妻子生活在云南省招生考试院40平方米的宿舍。在北京工作的儿子结婚时,罗崇敏无力给儿子买房,最后是女方家长在北京买下了60平米的房子。儿子在北京有了住房后,罗崇敏高兴地给儿子打电话:“以后老爸可以常去北京了,到了北京,老爸就不住宾馆,住你那了。”“爸,你来了以后就知道了……”儿子在电话里回道。到了北京,看到儿子一家三口拥挤地住在只有一间卧室的小屋里,罗崇敏沉默了,但罗崇敏并不后悔。罗崇敏卸任红河州州委书记时,州委秘书长杨为民说:“罗书记走时,犹如孔夫子搬家,尽是书,但他在红河州却没有片瓦,更没有寸地。”
莲花中通外直,不染尘污,高洁淡雅,清幽自持。罗崇敏为官这么多年就是这样,品性如莲,一身正气,从未改变。
诚然,像罗崇敏这样的官员不多,他长时间处于马不停蹄的工作中,大运动量的辗转跋涉,大信息量的摄入和思考归纳,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这一切他早已习以为常。现在的罗崇敏虽然卸离了云南省教育厅厅长的位置,离开了权利中心,任省政府的参事,但他仍不辞劳苦地奔走,实践和传播“三生教育”理念,研究和传播价值主义教育思想。他说:“我不会留恋过去。有的领导干部患得患失,总是希望后来的人高度评价自己,我不是这样的。我喜欢从熟悉的环境里走出来,去发现新的开始。”罗崇敏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在他看来不一定知今天是星期几,但一定要让今天有意义。“上天留我在人间,是因为该做的事情还没做完。”
为什么罗崇敏会永远让人惊赞和敬畏?因为他永远惊赞他头上的灿烂星空,永远敬畏他心中的道德法则。难怪胡锦涛、温家宝、吴邦国、贾庆林、朱镕基等中央领导人都对罗崇敏呈上的报告和信件都作过批示,难怪老百姓写给罗崇敏的书信、微博、微信都有满意的答复。
当我们提到未来这一话题时,罗崇敏以坚毅的目光和自信的口气说:“我会一如既往坚守对真理、智慧和人格的选择,知足常乐,知恩图报,知途不辍,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们在他的卧室采访时,看到他在认真阅读哲学、经济学、政治学等书籍,桌上放着一个《共生社会宣言》写作提纲,我深感他不但关注教育命运,不但关注中国命运,更关注人类命运。他说:“在有生之年,我将致力于为建设人类最高社会形态——共生社会,留下一份思想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