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震撼毕业照 他们才是我们亏欠最多的人
“我相信自己
生来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
不凋不败,妖冶如火
承受心跳的负荷和呼吸的累赘
乐此不疲”
这是泰戈尔的小诗《生如夏花》中的一节,可能也是大多数听说过泰戈尔的中国人最为熟悉的一段表述。
读泰戈尔,已经是初中时候的事了。可就算关于词句的记忆已远去消散得所剩无几,沉浸在他笔触下,那种时而超脱于万物,时而细腻如肌肤的触动感,似乎还可以被随时从身体记忆中召回。
最近一次与他重逢,是看电影《无问西东》。
电影中,潦草闪过的泰戈尔演讲——“保持那凡事必求美满的理想”——是让主人公吴岭澜重新认识自我的转折点。
后来去查,原来泰戈尔真的曾在1924年访问过北京,也的确于5月1日在清华大学进行了一次演讲:
“因此我竭我的至诚恳求你们不要走错路,不要惶惑,不要忘记你们的天职,千万不要理会那恶俗的力量的引诱,诞妄的巨体的叫唤,拥积的时尚与无意识,无目的的营利的诱惑。”
是警惕彷徨与虚无,遵循内心真实的提醒,改变了吴岭澜,也改变了一个名叫沈光耀的年轻人。
《无问西东》里,在成为飞行员之前,沈光耀是清华大学的一名高材生,出身名门世家。无论是沈母出行的阵仗,还是家里为他置办的日常用品,都无不显示着沈光耀从小被众人捧在手心的贵族身份。
然而,离家求学的沈公子,此刻正在经历的,却是上课的临时校舍雨漏个不停,隔几天响起的防空警报迫使师生们时不时就要中断教学去逃命……
显然,这乱世已经容不下一方讲台与课桌椅了。
几番挣扎抉择过后,沈光耀还是决定弃文从武,怀着对家人的一丝歉疚,成为了一名抗战飞行员。而这个新的身份,却预示着他已经把生死,交与那高远、自由、却又凶险无比的蓝天。
这个世界不缺完美的人,缺的是从内心发出的真诚,正义,无畏,和同情。
沈光耀的这句话,使抗战飞行员这个角色俘获了大批观众的心。身边也有很多朋友说,作为一条支线,还真是没看够就结束了。
确实,在真实的抗战历史上,不只有沈光耀的原型沈崇诲27岁驾机撞日舰,还有上千名和沈崇诲经历相似却不知姓名的飞行员,他们的生命被永远定格在了中国大地的上空。
这些飞行员大多是名门望族之后,属于社会的中上层阶级。而自迈进笕桥航校校门的那一刻起,他们嘴里念着的,就从幼年懂事后时不时被家长提醒的各种家规家训,变成了航校传授的誓言:
“我的身体飞机和炸弹,当与敌人的兵舰阵地同归于尽!”
这张照片拍摄于1942年,被称为“史上最震撼的毕业照”。照片上的人,都是笕桥航校第十二期毕业生,也是第一批奔赴美国集训深造的中国飞行员。
照片上的十字架标注,代表抗战中为国捐躯的烈士。而到抗战取得最终胜利,中国人民打倒法西斯获得解放之时,照片中的47位毕业生中,仅剩3位未被标注十字架了。
然而,这一期的航校学员中,仅有不到30位烈士的姓名有据可考,其他人则被归为了“无名英雄”。
16期学员,1700名毕业生参战。这是自抗战爆发到结束,素有“中国空军摇篮”之称的笕桥航校,为中国抗战拼尽的全力,耗尽的心血。
据统计,这些学员们牺牲时的平均年龄,只有23岁。
23岁,是不是你经常碎碎念“人生还没有真正开始”,“人生看不到希望”时候的参照年纪?
入校——集训——离校——牺牲。不过转身而已。
就在你还在纠结读哪个专业,要不要换工作,选择哪座城市的时间,他们也许已经完成了高空中最后的生命绽放。时间慷慨赠予我们的,我们却往往奢侈地任它流走了。
所以我们只有过去,而他们才拥有“芳华”。
自淞沪抗战以来,中国空军能参战的飞机,已所剩无几。驾驶着由民用机改装的战机,他们甚至来不及参加一次像样的战斗,就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公平吗?当然不。他们也许有着不亚于任何国家任何人的飞行技术,却因装备落后而成为被敌机轻而易举打下的碎片或火焰,跌落在不知名的江河中,山野间,便也就此被遗忘……
若是有心去追问,也许他们每个人身上的故事,都可以单独创作成为一部作品。只是如今很少有人再去讲了。
《无问西东》算一个,讲了,但仍然觉得意犹未尽。《大轰炸》也算一个,是最新讲到这些抗战飞行员的电影,但要等到下个月才能看到,所以现今还不能评判。
据说和前者一样,《大轰炸》也采取了多线叙事的方式,不过看上去,空军的成长和战斗场面会比前者更多,因而给人感觉也更热血,更有年轻飞行员的那股冲劲与热情。而且,《大轰炸》里飞行员的角色设定,也参照了抗战初期的中国“空军四大金刚”(乐以琴、刘粹刚、高志航、李桂丹)作为人物刻画的原型。
(刘烨,宋承宪,陈伟霆,谢霆锋,被网友称为电影里的“空军四少”)
“天空才是我们死去的地方”是《大轰炸》中出现的一句话,充满了凛然与无畏。这些年轻人身上展现出来的,才是真正所谓的“贵族”,和所谓的“贵族精神”。
对爱人,他们可以说着“耿耿此心,望断双眸,而盈盈倩影,直据余之脑蒂,挥之不能去。”对亲人,他们又可以说着“弟生来不甘落后,自勉之心有超于人,又何况我等仇耻,累累皆是!如时间错过,徒英勇又如之奈何?”
即使经历重大的身份转折,抑或是游走在生离死别的边缘之时,他们仍能同时拥有如火的斗志,和似水的柔软。
“任凭东走西顾,
逝去的必然不返
请看我头置簪花,
一路走来一路盛开
频频遗漏一些,
又深陷风霜雪雨的感动。”
也许身处和平年代的我们有了更少生如夏花的机会,可既然活着,总是该让生命用力地绽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