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点｜蛰伏在记忆深处的全家福 定格我们温暖的笑容

文|蔺丽燕

去年春节，是我在他乡过的第一个春节。这个春节，母亲和婆婆与我们一起过年。

正月，立春已过，天气很好。那天，带着妈妈、婆婆，我们去相馆拍全家福。

当摄影师对我们说出“微笑”的时候，覆盖在往事上的泥沙，被翻卷过来的潮水瞬间冲洗得干干净净，蛰伏在记忆深处的全家福，有了最清晰的面影。

家里的第一张全家福，是二十多年前的腊月里拍的。

那年腊月，小叔结婚。婚宴结束后，以爷爷奶奶为核心，包括六个姑姑、大伯和小叔，还有我们一家人在内的所有家庭成员，聚在了奶奶家的老屋前。远房的堂叔不知从何处得到一只相机。我们在堂叔的指挥和安排下，拍了我记忆里的第一张全家福。

照片上，姑姑们按年龄依次排开，她们的旁边是几个表姐。这些女辈站在中间一行。姑姑们的身后，是六个姑父，还有几个表哥。最前边一行的中央，是爷爷和奶奶。二老的身旁，是伯父一家人、我们一家人，还有新婚的小叔和小婶婶。

相机的像素有限，整张照片看上去仿佛笼上了薄薄的晨雾。即便如此，在那时，照片却是家里人十分珍重的东西。奶奶将这张全家福放在镶了玻璃的框子里挂起来。母亲则将全家福放在衣柜的一个包裹里，逢邻居来闲坐，母亲总不忘翻箱倒柜地将照片拿出来给邻居看。

就是那一次，我们一家四口还单独拍了一张属于我们小家的全家福。照片上，爸爸和妈妈端坐在凳子上，妈妈的怀里抱着弟弟，我则在爸爸怀里。最显眼的，莫过于妈妈的发型。她竟然是卷发！二十多年前的乡下，妇女们多数梳着齐耳短发，姑娘们则扎着高高的马尾，卷发在那时可算得上是引领潮流。

这张全家福，是我家唯一一张完整的全家福。

几年后，父亲故去。又过了几年，母亲带着我们姐弟辗转到别处生活。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举步维艰，日子清清苦苦，哪里还有闲钱和闲情去拍全家福？

我参加工作第一年的春节前夕，有一天母亲突然对我和弟弟说：“咱们去照一张全家福吧？”她的语气小心翼翼，又充满了期待。

那次，我们一家三口在镇子上的一家小相馆里拍了又一张全家福。唯一的缺憾，是全家福里缺了父亲的面容。

那么多年，也不过须臾刹那。那么多年，母亲终于放下了一些人，也释然了一些事，这，就已经足够，还奢求什么呢？毕竟，那么多年，母亲一个人，过得实在是太苦太苦了。

那张全家福，至今还在母亲租住的小屋里高高地放着。母亲说，她一个人绣鞋垫绣得累了，或者突然想我和弟弟的时候，就会拿着全家福发一会儿呆，走一会儿神。全家福，不知不觉，竟然成了消解母亲孤独、慰藉母亲思念的一剂良药。

这个春节过后，母亲五十五岁，即将步入耳顺之年。婆婆六十七岁，即将抵达古稀之年。她们的人生，正在以风驰电掣的速度，滑向岁月的黄昏。为了留住她们慈祥的面容、温暖的笑容，这个新春，我们一起拍一张全家福。

我也才慢慢地懂得，一张全家福，就是定格了永恒的大团圆，定格了温馨与快乐，定格了很多随着时间流逝不可挽回的美好回忆。全家福，它不仅仅记录了一个家庭的完美幸福，更是值得每一个家庭成员珍藏一生、代代相传的精神财富。

也许，你的手机里、你的电脑里有同学的、朋友的相片，可是，与家人的合影或者全家福有几张？珍惜吧，趁父母健在，趁亲人还好，让我们在新春一起拍个全家福。

（壹点号 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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