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和竹马一起上学 他哥们笑着打招呼:嫂子 早上好
1
清晨五点二十,姚汝在闹钟响的前一秒睁开眼,她的生物钟永远先于闹钟。
后者的设定不过是为了防范前者的失灵,但这种事情还没有发生过。
她伸手关掉闹钟起床,洗漱好下楼时,她亲爱的妈咪正好端出一盘冒着热气的蛋炒饭。
“幺儿起来了啊,饭给你放桌上了啊,妈妈再去睡会儿。”她妈边说边打着哈欠往房间走去。
她走过去坐下,看着面前色泽金黄、粒粒分明的炒饭,心下一喜。
一周前,她家保姆阿姨有事辞职了,她妈自告奋勇地揽下家务,而他爸对她妈的态度一贯是“给我宠,宠上天,与太阳肩并肩”,自然是欢欢喜喜地答应了。
将近十年没进过厨房的人要洗手作羹汤,姚汝当时就是胃里一凉。
果然,她妈没让他们爷俩失望,小指粗的土豆丝,咸过盐湖的鸡蛋汤,乌漆麻黑的小白菜……算了,不堪回首。
她看着面前的饭,心想今天的倒还不错,接着送了一勺炒饭到嘴里。
“对了,幺儿,炒饭的时候我太困了,把糖当成盐了,你将就着吃啊。”她妈握着门把手回过头,一脸无辜。
甜味和浓油掺杂在一起,怪诞在舌尖弥散,腻得姚汝脑壳昏,“我有一句……”
“不当讲!”说完她妈就“嘭”地一声关上房门。
啊洗吧,真想换个妈。
最后她再三思量,觉得此等人间美味还是留给她爸比较合适,于是她把饭放厨房,仿照她妈的语气写了个便签,“老姚,给你做的早餐,记得吃哦。”
想到她爸会有的表情,姚汝乐着走出了家门。
她家早年定居在这座三线小城市,位处老城区,故而不是当下时兴的高楼大厦,而是带院的复式老楼。
推开院子的大铁门,便看见与她穿着同款蓝白校服,倚在门边的少年,他在朦胧的晨光里冲她咧嘴笑着:“早啊。”
这人名叫南观池,她的青梅竹马,呃,她的未婚夫。
他们父母是大学好友,毕业后相约定居在这座城市,后又同时结婚生子。
所以,正如后来南观池常挂嘴边的话,他俩的缘分是在娘胎里就结下的。
不过虽然他们是总角之交,但两小无猜亲密无间什么的是不存在滴,两人基本上是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从小打到大。
直到初中,两人性子都沉稳了些,不再打架吵架,还每天一起上下学,晚上一块做作业,这才有了那么点“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意味。
不过这种日子在高一开学的第三天戛然而止……
“你今天怎么出来这么早?”
姚汝想到早上那炒饭的销魂滋味,不自觉咬了咬上下牙,“不提也罢。”
她往巷子口走去,他转身跟上,与她并排走在一起。
刚才他背光而立,她没注意到他头上的变化,这时看见了,心情竟有那么点复杂。
南观池的发型没怎么变,只是额前的几绺头发挑染了个颜色,墨绿色。
“……”姚汝心说帅哥能玩儿的花样就是要多些。
“你头发怎么回事?”其实她想问的是,你这样糟践你的盛世美颜,你妈知道吗?
南观池见她注意到了,面上竟荡漾起得意,还做作地甩了甩头发,“看,哥是不是这条街上最靓的仔?”
姚汝再次:“……”
“亮,亮得像一道光。”
南观池拨了拨他的头发,自鸣得意地说:“是吧。”
姚汝无法说,只能低头看路数地砖。
“哦对了,这是我妈做的曲奇和小蛋糕,给你。”
姚汝闻声转头,看着透明饭盒里精致的蛋糕和曲奇,心里毫无防备地流下来了心酸的泪水。
她真想把这饭盒怼到她妈脸上,“看看别人家的妈,再看看你自己!”
2
他们从家门口的巷子里走出来,沿着清冷的街道,迎着朝阳往学校走去。
刚走到学校门口,就看学校有名的校霸,哦不,前校霸笑着迎上来,“南哥,早啊。”
至于现任校霸,则是她身边这二货……
她侧头看着身旁冷着脸皱着眉的男孩,在青涩的年纪里面部曲线已隐现锋利,其实看着还挺像威风凛凛的校园一霸的,呃,如果头上没有那几撮绿毛。
她记得南观池的名声是在高一那段时间传出来的,据说是在开学第三天,他把上前挑衅的前校霸以及他的一众跟班狠揍了一顿,自此一战成名。
不过她不解的是,一场架怎么就让嚣张几年的前校霸被打一场,还能心甘情愿地奉他为老大?这人不是脑子不好使就是有斯德哥尔摩症。
她瞄了眼对面长得人高马大、剑目眉星的人,看着挺机灵一……
“嫂子,早上好。”
姚汝:“……”当我没说。
“你别乱叫,我也叫他哥来着。”言下之意我跟他也是哥们。
姚汝丢下那句话就进了校门,南观池赶了上来,笑着调侃道:“也叫我哥啊~那叫声观池哥哥来听听。”
闻言姚汝觑了他一眼,“我叫了,你觉得你有命应吗?”
“能得阿汝一声‘哥哥’,就是死也值了。”他笑嘻嘻地做捧心状,没点儿正形。
姚汝无语至极,心想前校霸要是知道他把位置让给了这么个玩意儿,估计得捶胸顿足地吞一瓶后悔药吧。
所以,前校霸为什么尊他为老大?
“刚刚那也算个人物,怎么被你打一顿还叫你哥?”你们之间有什么爱恨情仇,赶紧给老夫细细道来!
南观池已不复刚才的嬉皮笑脸,漫不经心地说:“那次打了他之后,他不太服气,就经常来找我单挑,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陪他玩玩儿,揍了几顿之后他就变成现在这样喽。”
听罢,姚汝心情有些复杂,敢情那货还真有斯德哥尔摩症。
3
姚汝和南观池不在一个班,但在同一层楼,他们在姚汝教室门口分道扬镳。
第二节课后是大课间,在蓝天白云下做着课间操,笼在身上的阳光微暖,让姚汝郁闷的心情稍稍得到了疏解。
前两天年级进行了学期第二次月考,她没有发挥得多好,甚至可能会掉名次,一想到今天要出成绩她便心里一紧。
课间操结束,她与同桌相携往教室走去,忽然肩膀被人猛撞了一下,整个肩膀都有些麻。
撞她的是班里一个女生,但姚汝看着她身旁的人,猜想她应该是得了这位的授意。
冷眼看着她的人叫黎葶,是他们班副班长,长得娇俏可人,家里有点财势,娇养出一身公主病。
此刻公主让人撞了她,还特么怨恨地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走了。
姚汝:“……”
这小公主也不知是吃错药还是怎么地,最近总有意无意地冲她挑衅,对她横眉冷对,真是莫名其妙。
前几次她都忍了,没成想次次的忍耐竟让她变本加厉,嘿,老虎不发猫,当她病危吗?
姚汝拉住欲开口理论的同桌,然后快步上前,从小公主身旁穿过,狠狠地给她来了一下,小公主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哎,差点,可惜了。
姚汝心情不错地回到教室,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第三节是班主任的课,他还带来了成绩单。
在班主任意味深长地看她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凉了,成绩单传到她手里,年级第七名,历史新低。
姚汝不是天赋型选手,常年稳坐第一是因为她足够刻苦努力,但上高中之后,努力也有些不够用了。
虽然算上这次她也就跌下来两回,但次次都挺让她难受的。
她爹妈从未在学习上逼过她,老师也会在她考差时安慰她,但是她过不了自己这关。
她自尊心和好胜心都很强,既受不了从高处跌下的落差,也无法忍受别人投来的诧异眼光。
午间,她没去食堂吃饭,一个人跑到天台倚墙角蹲下,忍了一上午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她哭得专注,没听到有人靠近,直到头顶传来声音,“喂。”
她抬头,是南观池。
此前姚汝还是有些节制地哭,但看到南观池的那一刻,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嘣”地就断了,扑过去埋在他肩头号啕大哭起来。
待姚汝的难过随着眼泪宣泄得差不多,冲顶的尴尬和羞耻将她包裹。
她从他肩上起来,故作镇定地梳理黏在脸上的头发,“你怎么在这儿?”
“看你急匆匆往楼上跑,怕你一个没忍住跳下去,就跟上来了。”他们教室在最高层,再往上便是天台。
“你知道吗?你现在特像某部电影里的女主。”南观池又说。
姚汝红着眼抬头问,“谁啊?”她妈从小就说她长了一张明星脸来着。
“贞子。”说完他一蹦三尺远,全身戒备。
姚汝眯了眯眼,哑声道:“你过来。”
“我不。”
“你过来,我不打你。”说着她露了个极尽善意的笑脸。
“我不信。”
“给我过来!”敬酒不吃吃罚酒,非得让她来个河东狮吼。
校园一霸一步一挪地走到她面前,然后姚汝扯过他穿在里面的白衬衣,往脸上狠狠一抹,上面立时沾满了她的鼻涕眼泪。
南观池僵在原地,看着奸计得逞的姚汝,幽幽地开口,“想打架吗?”
最后他们自然没有打架,但被他这么一搅和,姚汝郁闷焦灼的心绪缓了许多。
两人打打闹闹的,没注意到天台门口还站了一人,嫉妒如实质般从她眼底流出,戴着镌花银手镯的手紧紧攥着。
4
那次月考对姚汝打击不小,直接激发了她对学习的空前热情,连周末都坚持上学时的作息,除非有要命的意外,比如说来个姨妈肚子痛什么的。
要说姚汝什么时候最恨自己的性别,那大概就是每次月经第一天,每到这时候她都恨恨地想,她怎么不是个男的?!
姚汝第一次来月经就痛得死去活来,看过多少医生吃过多少药都没辙,对止痛药都产生抗药性了,如今只能依靠暖宝宝缓解疼痛。
姚汝裹着被子、蜷缩着身体躺在床上,手指扣着腹部的暖宝宝,心想幸好今天周日,这要是在上学期间,她估计得疼死,而且还丢人。
第二天,姚汝已经不痛了,但以防万一,她还是往肚子上贴了个暖宝宝才出门,
她刚关上家门,等在外面的南观池就甩给她一个保温瓶,“这个是我妈给你装的红糖姜茶,咳,你是今天那什么吧?”
姚汝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腾”地就红了脸,她点头接过,“秦姨怎么知道……”
“你忘了,上次是她给我打的电话啊。”
是了,她上个月来姨妈,依旧是周末,依旧是痛得死去活来,最要命的是家里卫生棉没了,她只好给她妈打电话。
彼时她妈刚到郊外的温泉酒店,“啊,那怎么办啊?要不你给观观打个电话,你秦姨说他在家,哎呀,不跟你说了,你秦姨催我了,实在不行就给你爸爸打电话哈。”说完她妈就挂了电话。
真的,论无情,她妈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因为这种事情给他打电话,没想过他们会尴尬吗?
就在姚汝犹豫着要不要给他爸打电话的时候,门铃响了。
她心里一紧,心想自己这副鬼样哪能见人,于是打定主意装死不开门。
“姚汝,开门。”竟然是南观池,那就更不能开了,她选择继续装死。
“阿汝,开门。”他声音软了些,“我妈给我打电话,说你……让我来看看你。”
挣扎半晌,姚汝硬着头皮开了门。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自在,“这个,我妈让我给你的。”
姚汝看着面前的小黑袋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里面装的什么,登时红透了脸颊。
午后太阳西斜,淡金色的阳光洒了满院,脸薄敏感的少男少女,隔着一道门槛红着脸相对而立,偶然拂过的冷风没能带走空气中弥漫的尴尬,但这次谁也没有先行逃开。
自那以后,他们便又开始心照不宣地一起上下学,只不过这回换他来等她。
姚汝坐在教室里,喝着暖暖的红糖姜茶,心想她这“姨妈”干的也不完全是坏事嘛。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姚汝因为来月经跟老师请了假,就待在教室没下去,没成想竟给了人欺负她的好机会。
空旷的教室里,黎葶带着两个女生站在她面前,高傲又阴冷地说:“姚汝,你最好乖乖跟着走,别逼我们动手。”
5
姚汝跟着她们来到楼顶天台,不是她蠢,而是黎葶手里握着她的东西,而且看她们细胳膊细腿的,料想出不了什么大事。
“东西还给我。”姚汝朝她伸手。
黎葶摊开手掌,里面躺着一枚精致的粉色小圆球。
那是一枚樱花铃铛,是她在天台哭过的第二天,南观池送给她的,说是祈福转运。
她自是不信这些,但还是将它挂在书包拉链上,但不知这东西什么时候落到黎葶手里,明明早上还在。
“南观池送给你的?”黎葶戏耍着手里的铃铛,看着她问。
姚汝有些诧异,见此黎葶冷哼一声,“惊讶我怎么知道的?因为是我亲眼看见他进的精品店,亲眼看见他在店里精挑细选,亲眼看着他拿着它付钱。”说完这句她突然怨怼地盯着她,“结果转眼就看见它挂在你书包上,你也配!”
听罢,姚汝算是明白这人为什么最近一直针对她了,敢情是喜欢南观池,把她当情敌了。
念及此,姚汝心里冒出一股被无辜殃及的怒火,略带讽刺地说:“我不配,你配?”
黎葶倏地收紧握着铃铛的手,镌花的银手镯在纤瘦的手腕上狠狠一荡,“我警告你,离南观池远点,别再死黏着他。”
“这话你去跟他说啊,跟我说没用,因为是他黏着我哦。”姚汝边说边走近她,从她手里抠出那枚铃铛。
自己求而不得的人在别人那里触手可及,黎葶嫉妒得发疯,怒吼道:“你闭嘴!”同时抬手挥向姚汝。
姚汝一时不防被打得偏过头去,但她只怔了一瞬便回了黎葶一巴掌。
黎葶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还手,震惊又愤怒:“你居然敢打我!”又对那两个女生大喊,“你们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按住她!”
两人得了令,立马上前制住她的双手,竟一时挣不脱。
姚汝暗自惊诧,心想失策了。
而黎葶被打得掉了眼泪,抖着睫毛走到她面前,面目扭曲地抬手欲再给她一巴掌。
“嘭!”天台的铁门砸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震得黎葶的手僵在空中。
南观池站在门口,喘着粗气也丝毫不影响他吓人的气势,他面如冰霜地从阴影里走来,恍如暗夜里的修罗。
抓着姚汝的两个女生被吓得松开了手,毕竟这是校霸都要尊一声“哥”的人。
南观池走到姚汝面前,看着她脸上的红痕,面色更沉,他抿唇转身,“你打的她?”
黎葶本也有些害怕,但见他如此维护姚汝,心头恼怒,“是我!”
她话音刚落,南观池就直接给了她一巴掌。(作者:竹马,你让我好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