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为何舍本逐末的进口美国石油？这个历史首次可能打破黑海的平静

韦进深 上海外国语大学俄罗斯东欧中亚学院研究员

7月6日，乌克兰历史上首次进口的美国石油在敖德萨港卸货。本批次石油进口只有7.5万吨，在数量上并不大，但其象征意义却非常明显。众所周知，乌克兰能源长期以来严重依赖俄罗斯。尽管俄乌冲突已经爆发五年，但直到目前为止，乌克兰仍然难以摆脱对俄罗斯能源的依赖。

从经济效益分析，进口美国石油无疑舍本逐末，得不偿失。但从战略意义上看，乌克兰无疑再一次释放出“亲西远俄”的政治信号。乌克兰舍近求远的进口美国石油反映出乌克兰什么样的态度和战略选择？黑海地区安全形势将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我们不妨从影响国家战略决策的因素和机制来加以分析。

外交政策是国家战略决策和战略选择的结果，对于战略制定者而言，影响决策的因素始终很多，从而导致决策者在政策选择上有不同的偏好。在国家双边关系上，强国和弱国的选择偏好并不一致，其对获益与损失的认知是不对称的。对于强国而言，其偏好扩大获益，追求获益的最大化。对于弱国而言，其偏好规避风险，在面临损失时更易于选择损失较小的政策。

当前的俄乌关系正是强国和弱国战略博弈的很好案例。对俄罗斯来说，作为苏联继承者的俄罗斯始终有一个大国复兴的梦想，而包括乌克兰在内的独联体是俄罗斯大国复兴的地区基础。因此独联体国家始终是俄罗斯对外政策的最优先方向。作为除俄罗斯外最大的独联体国家，乌克兰在俄罗斯复兴战略中占据重要地位。因此，在对乌关系上，俄罗斯重视的是获益的变化量而非最终量。

乌克兰危机爆发后，俄罗斯在对乌战略选择上偏好扩大获益，占据博弈的优先地位。对乌克兰而言，自从危机爆发后，乌克兰彻底失去了克里米亚，其东部地区目前也岌岌可危。因此，乌克兰在战略选择上，其偏好是规避风险，将损失减少到最低。在双方博弈处于严重不对称的情况下，乌克兰在战略选择上希望引入外部力量，从而平衡弱势地位。在此情况下，乌克兰在对外政策上选择了亲西方远俄罗斯的战略。这在很多领域已经有所显现。

因此，进口美国的石油，乌克兰仍未摆脱弱国的选择偏好，即引入外部力量，对冲严重不对称的乌俄博弈。在这一逻辑下，进口美国石油只是其战略选择的一种表现，在未来的对外关系和其他领域中，这种战略逻辑和战略选择将成为常态。

对于国际社会来说，也许更应该关注的是俄乌战略决策所带来的影响。因为在这一战略思维影响下，战争也有可能成为战略决策的一种选择。一旦俄罗斯认为选择战争将带来获益的最大化，而乌克兰认为选择战争会带来西方国家的介入，从而将损失降低到最低。那么，黑海地区形势将会趋于恶化，其地区和全球性的后果很难估量。

对于博弈的决策者来说，对方的行为变化在进行决策时无疑是重要变量。换句话说，一旦一方跨越了对方决策参考点，将会促使对方做出追求获益最大化或者规避未来的绝对损失的“理性选择”，哪怕是选择冲突或者战争，也会被对方决策者视为正确。按照这一逻辑，不管是乌克兰选择终止乌俄友好条约，还是俄罗斯修建刻赤海峡大桥，都是一种跨越对方决策参考点的行为。如果乌克兰进口美国石油呈现常态化，无疑将会增加俄罗斯决策者在进行战略选择时的决策动机，其结果不管是对俄乌关系的缓和，还是地区和全球安全来说，都是不利的。（责任编辑：王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