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自己的梦想 女孩从群演做起 忍受着各方的不公平咬牙坚持!
我的手腕,因割得不深并没伤到静脉,渐渐好了起来。只留下一道浅显的疤痕,警醒着我曾遭受怎样的欺辱。也因为我这一反常举动,彻底惊吓了马丹她们,担心真闹出人命,从那以后她们再也没敢找我麻烦。我决定带刘樱子和谢芬芳一起去拍戏。没想到在鱼龙混杂的班级小社会里,这些不以艺考为目的、单纯做小姐的竟然比那些人更简单一点。除了赚自己的钱,忙自己的活,别的人和事一律好说。在非常时期,她们反而能成为你比较好相处的对象,真是一种讽刺。
她们也和我一样慈悲心肠,不管之前有多少恩怨都希望我能带着莫婷婷一起去,给她一次机会。的确她的身世很可怜,谁都想拉她一把。既然她们开口,就再帮她一次。以后是好是坏,就由她好自为之了。毕竟我曾经也是真诚地希望她能好起来,让她那辛苦的奶奶能早日看见她成材,成为奶奶的欣慰与骄傲。12月初的一天,按照楚安琪的吩咐,早六点我们就打车到了玉泉路,在摄影棚搭建的场地。第一次来到电视剧的拍摄现场,新奇又好玩。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孩子甭提多开心了。人站在现场的那一刻,心中俨然把自己当成专业演员,期待接下来我们都能好好表现,得到导演和所有人的认可。我暂时将培训班的一切失意忘却脑后。既然来演戏,就一定要好好体验一把做演员的荣耀。
副导演将我们四人带到服装间,服装师拿出四件一样的白衣给我们穿里面当衬,外套是四件和服。原来让我们演日本人啊?我们认真的将衣服鞋子穿上,开始幻想着粉饰后的自己,一会在镜头前给是怎样的美丽风光。换完服装,我们被带到化妆室门外。透过窗子看见化妆师正在给一个女演员化妆,从她那高贵且自信的神情中,我猜她肯定是主角。另一化妆师出来了,副导演示意她给我们化妆。一听见要化妆了,给我们兴奋的呀!化妆师却没让我们进化妆间,直接站在外面一边拿梳子皮筋将我们的头发挨个绑在后脑上方,一边跟副导演聊天:“今天十六集那三场大戏拍得完吗?”
“看导演呗,他是老大!他想拍,贪大夜咱也得跟着熬啊。”副导演装腔作势地拿着剧本摆弄。看见他手中《紫色妖姬》的剧本,我们心里又一阵狂热激动,计划着一会儿发剧本给我们看时,我们得多认真呀。“好了,带走吧”,化妆师给我们扎完头发,就叫我们走。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头顶一脑门的问号。就这样行啦?不用化妆吗?搞什么鬼呀?难道我们是演日本僵尸?真好,副导演问出了我们的疑问:“不化妆了?”化妆师摇摇头,副导演似乎明白了什么,带我们离开。
当《紫色妖姬》在全国各地电视台陆续播出时,我兴奋地叫上亲朋好友汇聚到我家来看我演戏。瞅准了第五集有我们穿着和服跳舞的场面,得意洋洋地告诉大家:“等着啊,马上就到了。女一号去找那个日本军官的时候,我们就出来了。”父母亲一听我的详细描述,带着一脸的骄傲自豪睁大眼睛等着看我。终于,我们出场了。在坐的亲友不停问我:“哪呢?哪个是你啊?”谢谢啊!我都不知道哪个是我!
只见此刻电视画面里,四个没头的女人穿着和服在女一号和日本军官的身后晃动。整场戏的镜头都卡在我们脖子以下,还模糊的跟电视机蒙了雾一样。连我自己都找不到我在哪,谁还能看出我的话,他肯定是“大家来找茬”的骨灰玩家!站在电视机前,我简直哭笑不得。就这样,还化什么妆呀?难怪拍摄那么久,副导演从来不给我们看剧本。难怪那天化妆师都不带考虑的,妆都不给我们化就将我们打发走了。分明就是瞅准了我们要去演无头僵尸嘛!
后来发现演别的什么端茶递水的、来来回回串场的更是,那背景虚得跟三维画似的,啥都看不清。之前我还演得贼认真,生怕摄影机朝向我的时候演得不专业。现在才知道,别说我在哪我找不到了,那后面看着像不像个人影都区分不出来。原来串场的群众演员就是一摆设呀?撑场面用的。让观众知道,后面那像小虫攒动的,不是静物,是动物!难怪许多演员争着想做主演了。当这样的群众演员,就算你演一辈子的戏,都未必能有一个观众看清你。
不过别看只是做群众演员,同样是任何一部片子不可缺少的部分。角色最轻,却是最辛苦不易的。拍摄条件艰苦时,他们更辛苦。等待时间长,常常要在现场干耗着。因为人数众多,没有合适的场地给他们休息,烈日当头、暴风雪雨、严寒酷暑,要不在室外空地呆着,要不在冰冷的房间或车里侯着。有的剧组为了节省经费,给他们的酬劳是最少的,吃的是最差的。许多剧组的人根本看不起他们,从不给友善脸色。当他们太业余,在现场常常跟喊孙子似的随便叱喝怒骂。
身份低下,比场工的身份都低。场工,就是现场工人。即拍摄现场打杂的人。铺个轨道、推个轨道、扶个道具、拽个电线等等之类的力气杂活都由场工负责。但他们的身份,都在群众演员之上。做为群众演员,现场休息时你不能大声喧哗,你若表现得兴奋一点、开心一点都会遭来任何工作人员的白眼,甚至是严厉的管教——“哎哎哎,你们干嘛呢?规矩点!”拍摄时,把你当做动物一般使唤——“ 哎,你,从那边走过来。还有你,站在那里买东西。哎哎哎,我说你听不听得懂人话啊?要你背对着摄影机,没让你转过来!”
每当导演有任何不愉快,最容易拿群众演员撒气——“这人是谁叫来的呀?下次别用了啊!装个死尸还动来动去的,我真他妈想一板砖上去直接给他拍晕了!”每当休息时,人家男女一号、导演啥的,都坐在屋子里,暖气片旁边烤着。群众演员只能站在外面,自己找个避风的地方窝着。多穿点!冻死了可是自己的事,没人管你。尤其吃饭。人家都是屋里吃,荤素搭配得当的盒饭。群众演员的饭,是三个跟喂猪似的洗脸盆,一盆装一个菜,里面有个肉菜你就阿弥陀佛了,能找着几根肉丝那就是你的造化。然后给你个一次性餐盒,拿一大勺每样盛给你点。没桌椅,没地方坐,自己到外面随便找个可以蹲着容身的地方吃去吧。几口立马吃完,否则没两分钟就凉了,你就只能就着喝西北风了。
不管身份轻重,哪个演员不是抱着对电影的热忱和对自己未来的远大理想在认真努力的工作?钱拿那么少,戏演得比主演还卖力,却常常连一个起码的尊重都得不到。若不是亲身体验,群众演员的辛苦与委屈,有几人能懂?我们就这样融入在其间,一点一滴体会着表演之外,这个身在演艺圈金字塔底层的群演(群众演员)生活。第一次感觉到梦想跟现实有着太大差距。眼前的现状,与我们从前想象的截然不同。
参与拍摄的第一个星期里,早上六点半开工,晚上将近十点、十一点才收工。每天只拿十五块钱的劳务。早上太早、晚上太晚,我们四个女孩只好来回打车。AA制,减去车费,我们一天才挣三块钱。后来才知道,原本我们每个人是三十块钱一天的,被丧尽天良的副导演给一人扣掉十五块,直接跟我们说是十五块。我们辛苦工作一天,劳务却被他密掉一半,真是够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