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生活的时候 还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昨天朋友来家里玩，说要去菜场买菜做饭给我吃，我说不了，外面空气污染都蓝色预警了，不要出去吸毒了。其实我是很累，到菜市场要走十分钟，我当时走不了那么长的路。我最近经常头疼，脑袋晕乎乎的，倒在床上能马上入睡。

朋友说那吃什么呢？我说点火锅吃吧。半个小时后，外卖员送来了锅底、燃油罐和一盒盒食材。当火锅热起来时，我们把肉卷和丸子放到里面，咕噜咕噜冒着泡。跟朋友认识那年我还不到20岁，他这些年一点没变，有时候我看着他，就不太敢看自己了。

朋友吃完后离开，我送他去地铁站回来的路上，拐进了一家理发店，做了一个好看的发型。出来天已经黑了，我穿着一件白色的厚棉袄，把自己裹严严实实的。风很大，我把棉袄后的帽子盖在头上，慢慢跑回家。到家后开门，房间里一片黑暗。每次在天黑后回到家，我总要花很长时间才能适应这种开灯后的寂静。给猫喂了药，它最近生病了，这让我的生活又多了许多牵念。它能呼吸顺畅地睡在我边上，我会开心一点。

晚上八点多，我点了一份披萨，优惠活动减了30元。一个人时我是不太愿意点的，但因为是平安夜是圣诞节，往常也没有这么大的折扣力度。后来看了会书，到我躺在床上时，我才意识到一天又没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两天是节日，我应该也不会为这平凡的一天感概。算了算日期，我已经这样生活十个月了。

朋友圈里洋溢着节日的气氛，晒着各种可爱有趣又很贵的礼物，一群人喜气洋洋地参加狂欢party，我还是不太好意思承认，今年我没收到朋友的礼物，也没有人邀请我出去玩。不想骗自己了，我根本没几个朋友。

辞职这10个月，我一个人工作和生活。见到的人，十个手指都能数过来。离开了前东家，几乎跟前同事都失联了。后来更多人辞职，慢慢就更不联系了，大家各奔前程，有很多新的朋友要遇见。

从3月份到现在，这十个月过得很快。我每天早上醒来写东西，中午睡觉，下午看书，晚上看电影。我也不知道做这些事情有没有意义，但当我决定做自由职业者那天起，我就想好要这样过了。

我可以一周不出门，手机上点的生鲜又便宜又方便。我现在并不喜欢做饭，也不想去买菜，在家做饭只是因为我吃腻了外卖。这就意味着，我每天说的最多的话，是跟敲门的快递员和外卖员说的“谢谢”、“辛苦了”、“对，是我”。我会烧几个常年不变样的菜，蒜苗炒肉、糖醋小排、番茄炒蛋、清炒菠菜。反反复复地烧，不厌其烦地吃。吃完后洗碗擦桌再把一切复原，我喜欢这种有条不紊的秩序感，仿佛一切都没被破坏过。

这是我一个人生活时比较自在的事情。房间里每个位置上的每样东西，都是我自己挑选和摆放的。茶几上放的茶叶、玄关处摆的花、书桌右边放的台历、阳台上挂的窗帘。每一件事，都要我花很长时间去选择，去操作。然后这些东西，可以在自己的位置上，活上很久很久。

我在家写完第一本书稿后，就出去玩了。去了十几个城市，可惜没有走得太远。我渴望能走远点。一个人在外游玩的生活，跟我独自在家的感觉很像，总是要一个人去做许多事情，是自由的，也是孤单的。后来我回了老家几次，每天种田、浇花、喂狗、看夕阳西下。看着爸妈一天天老去，我在家也无所事事，在收到那本书几万块钱的稿酬后，我就决定回上海了。这份稿酬断了我这个自由职业者的发财梦，我只好继续回到出租房里重复独居生活。

我变得非常焦虑。这种焦虑比上班那会儿要强烈很多，贤者时间被不断地拉长。我很害怕。于是整理下朋友圈，拉黑了100多个没见过面的好友，退了大半年没看过的微信群，只留下几个一周也跳不出几条消息的群。我搬了家，离开了徐汇到了浦东。我开始去做很久之前想做去一直没时间去做的事。我觉得这是我现在最好的阶段，因为我只剩下时间了。

我写小说，看泰剧，喜欢比我小的男明星。我开始看篮球比赛，知道了许多球员，每周也会关心喜欢的球队的战况。我看起了编剧相关的书籍，想象着有一天能用到。我办了张健身卡和瑜伽卡，一周去练习三次，我知道我很难瘦下去了，我跟每一个想让我报私教的教练说可以放弃我了，但我每次会努力多跑五分钟。

不过这些不能使我特别快乐。我也不知道什么事情真正有价值。所以在我还不清楚时，我就想花很多时间去尝试。等到我回过头来，我发现今年已经写了快30万字的小说，看了200多部电影和电视剧，读了将近100本书。如果单从数字上看，好像当自由职业者这10个月，也没有白忙活。一个人生活的时候，还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在凌晨2点，抱着一台电脑或一本书趴在沙发某一角入睡，凌晨四点爬起来看一场球赛，或者在床上哭到天亮，这些都是只属于这个阶段的画面。

这种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时间，想上进就上进，想堕落就堕落。而我知道这些真实而孤独的瞬间，在以后几十年的漫长岁月里，都会为我那枯燥黯淡的人生，发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