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一条能走回去的路。此岸 彼岸。他乡 故乡。那时 这时
我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我坐在高中一年级的课堂上,梦梦从后排拍我的肩膀,递给我一幅铅笔画。画上的人梳着娃娃头站在阳光下,一双灵动的眼睛顾盼生辉。
在梦梦的画里,我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我回过头,看到梦梦一双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
梦梦的画笔下好像有星辰大海。
我和梦梦手挽手穿过校园石子路上长长的绿荫,并肩躺在晏如湖边湿润的草坪。梦梦说她想做个全职画家,我说我想当个流浪诗人。
那时的天空很蓝,阳光很好,时光很慢,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和当年春天的草长莺飞一起定格。
漫长的岁月总是在诉说着陈旧的故事,所有的想念都随着四季更迭而愈发清晰。
我八点的闹钟准时响起,备忘录上写着“打包行李邮寄去北京”。梦醒后我突然想起同在北京的梦梦,大学毕业后已经工作三年,仍然在北京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苦苦挣扎。
我们都没能实现年少时的期许。
我还记得半年前最后一次见到梦梦的情景。我们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急不可耐地奔向彼此,坐在灯光昏暗的烧烤屋,眉飞色舞地讲述各自的故事。
梦梦还是像以前一样扎着马尾辫,脸上小小的雀斑,笑起来一双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总是吵闹,但却让我感到无比宁静。
就好像彼此从未经历过这些年的分离。
我翻开高中时的笔记本,里面记着一句找不到出处的话,“世上没有一条能走回去的路。此岸,彼岸。他乡,故乡。那时,这时。都是时光绳索两头结出的花儿,虽有香气缠绕,中间却被时间隔成了永远。”
我似乎总是一个人在孤单地成长。
一场不知名的流浪
我用了一天的时间打包行李。半年来的衣物、鞋袜、饰品,装满了两个20cm的大箱子。我看着空荡的房间,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在一座城市生活得越久,关于那座城市的烙印就越清晰。
我把睡衣默默放在衣柜顶层的最显眼处,下次回来还要穿;我把吃了一半的芒果干交给我妈,告诉她早点吃完还有一个月过期;我把没看完的《人间词话》拿书签仔细地夹好,有机会还要接着看完。
我顶讨厌离别。可在人短暂的一生中,却总是在经历离别。
我无比留恋家乡微凉的晚风、粼粼的江水和七彩的落霞。我抬起手穿过树叶的缝隙,仿佛感觉到干净美好的时光从指间流淌而过。
我不喜欢北京。
城市大了,人与人的距离就远了。纵横交错的立交桥、车水马龙的长安街、人潮涌动的商业场,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找不到归属。
不知道那些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埋葬了多少炽热的梦想。
终究是回不去了
我坐在电脑前,内心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我求而不得的认可,终于在写文上找到了几分。
我想我是喜欢写作的,我把它当作我现实生活中的纾解,哪怕只有我一个人欣赏,我也愿意一直写下去。
我想起了三年前那个更年轻、更鲜活、更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
也许我选的这条路,注定要忍受一些孤苦。
“ 时间会回答成长,成长会回答梦想。”
我弹了一首星月糖发给梦梦。我弹唱都很生疏,但是梦梦说“这首歌和多多你一样,都特别好。”
在漫长而寂寞的时光里,总还是有一些温暖的瞬间能让我热泪盈眶。
妈妈像往常一样在厨房准备饭菜。小方桌上的碗筷、抽油烟机的声音、围裙上的烟火气都让我感到如此安心。
临走前爸爸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煽情的话如鲠在喉,说不出口也不必再说,至少我们心里都清楚,我们一定会彼此牵挂。
我觉得自己何其有幸。父母的宠溺像一对有力的臂膀,像一片温柔的海洋,像一座发光的灯塔,让我在乘风破浪的路上不那么孤独。
只是故事可以再写,飞机可以返航,唯独人生不能重来。
我最终坐上了回京的飞机。
我用心感受每一次飞行。我感受着飞机在巨大的轰鸣声中直冲云霄,在层层叠叠的云朵中浮浮沉沉,在蔚蓝的天空下盘旋飞舞,最后在平稳的滑行中尘埃落定。我感受着在强气流中颠簸的机身,像极了在困境中挣扎的你我。
我觉得有趣。在一次拨云见日的飞行中,似乎可以窥见人的一生。
有人苦苦寻觅却不得其法,有人如昙花一现却灿烂夺目;有人流连市井贪恋柴米油盐,有人志存高远一生追寻。
大丈夫英雄气短时短,俗世儿女情长时长,一样的可奈何,却是一样的不可奈何。
我们不能决定生命的长度,但至少可以决定生命的宽度。
我不想只做一个衣衫褴褛、随波逐流的流浪者。我努力冲破束缚,我努力与固化的标签对抗,我努力与所有的不愉快挥手告别。
我努力把经历过的一切全部化作我的养分,滋养我翻身越岭、披荆斩棘、勇往直前。
我天性固执,我年少轻狂,我野蛮生长。我不愿墨守陈规,我渴望同时拥有诗情画意和人间烟火,我想要体验人生的多种可能。
无论命运是对我慷慨施舍,还是刀剑相向,我都愿意欣然接受。
七年前给自己取笔名的时候,我脑海中浮现出一片金黄的麦田。麦穗随风飘扬,根茎又深深扎根于土壤。看似随意,却无比坚定。
我其实一直都在尝试做更好的自己。
我努力工作,努力生活。我不怨怼命运的不公,我时刻做好准备迎接未知的惊喜。我用力温暖自己,我也愿意成为他人的太阳。
我想,如果我的文字能让同样困顿的你感到一丝慰藉,那它的存在就有意义。
希望看见和喜欢这篇文章的你我他,都能在不同的人生轨迹里,遇见各自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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