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当市人大代表时 曾提案解决了全北京的一个生活问题｜淘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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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龙振昼

鲁迅的吃是极为精细的、小资的，而老舍的吃则是非常家常的。老舍任北京市文联主席期间，编辑部每月都有一笔编辑费，他常常提议用这笔费用去外面吃一顿，以改善大家的伙食。在饭馆的选择上，老舍别具一格，不去豪华的场所，专挑本地居民津津乐道的小店。

有一次，老舍领众人来到一个胡同深处的馆子。研究了一番菜单后，老舍指出几道又贵又腻的菜说：“这些不要，咱要吃得健康。”于是，一个编辑把菜名用方框框出，并在上头加一个螺旋状的小尾巴。服务员看后，不解地问：“这是什么意思？”老舍一看，哈哈大笑，说：“不好意思，他把校对符号用到菜单上来了！”

除了在外寻找“美食”，老舍还常在家请客。那时，老舍每年要和朋友在家里聚两次。一次是在菊花开的季节，一次是老舍的生日。聚会当天，酒、菜颇为丰盛，敞开供应。菜由老舍亲自调配，他通常有意让大家尝尝地道的北京风味。老舍家最常做的两道菜：一道是芝麻酱炖黄花鱼，新鲜的黄花鱼，装在一个特制器皿里，炖好后，淋上芝麻酱，屋里顿时弥漫着香味；另一道菜是老北京传统的“盒子菜”，一个朱红色的扁圆形漆盒，里面有若干个格子，分装着熏大肚、火腿、腊鸭、松仁小肚、酱口条之类，很精致地切成片，配上一个家常的熬白菜。开席后，老舍总是举起筷子招呼大家：“来来来！这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作为市人大代表，老舍关注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胃口，还常就吃的问题替大家说话。有一年，老舍的提案竟然是希望政府解决芝麻酱的供应问题。原来，那年北京芝麻酱缺货，爱吃芝麻酱的北京人很是苦恼，在人民代表大会期间，老舍与代表们侃侃而谈：“北京人的夏天就离不开芝麻酱！”这虽然是一个小问题，却也可以反映出老舍的关注百姓的“家常心”。没过多久，芝麻酱的供应问题就解决了，北京的大小胡同里很快出现了这样的画面：从油盐店捧着小碗走出来的孩子，一路小心翼翼地走着，时不时伸出舌头舔一舔碗里香喷喷的芝麻酱。

老舍爱吃，也懂吃。在外面吃饭的时候，他常会指出一些菜的不足之处，并与厨师探讨怎么改进。有一年，在老舍的主持和参与下，几家饭馆里的厨师整理出一套食谱，收集了一些快失传的菜的做法。可惜，后来由于政局动荡，这些东西都散失了。

可以说，吃是老舍创作生涯中绕不开的话题。老舍常说：“在中国，吃是第一大事。”老舍走到哪儿，总会有关于吃的话题伴随。1965年，他率中国作家代表团访问日本，一路谈吃、谈喝、谈文化。老舍所谈的吃，不是满汉全席和珍馐美馔，而是劳动人民的普通吃食。他说：“中国人的日常饮食和几大菜系的名菜差距太大了，老百姓的吃喝既简单又艰苦，然而，从中却能发现美。”

老舍认为吃货之意不在吃，在于相聚之一叙。叶圣陶在日记中写道：“老舍尝谓盛宴共餐，不如小酒店之有情趣……共谓数十年之老友得以小叙，弥可珍也。”巴金先生在回忆老舍时也说过：“我每次到北京开会，总要去看他，谈了一会，他照例说，‘我们出去吃个小馆吧。’”于是，老舍夫妇会带着巴金来一家他们熟悉的饭馆，边吃边谈，愉快地过一两个钟头。此外，老舍还常以“下小馆”的方式温暖朋友，对于那些在运动中挨过整的朋友，他会千方百计找到，郑重其事地邀请他们一起吃顿饭，他精心地挑选饭馆，挑选菜肴，为的是给遭难的朋友一点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