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公用电话 在广播上给妈妈点了一首歌:黄家驹的《真的爱你》
天冷了,把秋裤穿上。
在学校里要和同学好好相处。
别在学校里不吃饭,别年纪轻轻就有胃病。
你怕冷,冬天就多穿一点。
不要那么内向,多交交朋友,脾气那么暴躁,是不会被人喜欢的。
你什么时候回家和我说,给你买好吃的。
需要什么就和我说,钱不够了我再给你,第一次离开家,要自己独立。
和别人的妈妈一样,妈,你的唠叨,在我耳边重复了20年。
妈妈,你很节俭。
你总是把用过的肥皂剩余,拿到太阳底下,晾干了,再接着用。
你总是去买大减价的地摊货,面膜敷过袋子里的水要小心翼翼涂到胳膊上和手上。
妈妈,你很爱爸爸。
那天晚上放晚自习回家,你让老爸进去看电视,说要跟我单独谈谈,桌子上放了一晚热热的鸡汤。
你说:你爸这个病不管治不治得好,你结婚以后,万一哪天妈妈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爸爸的生活,不要让他担心,多帮他做点事。
我埋着头喝鸡汤,眼泪往汤里面一直流,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碗汤越喝越咸。
妈妈,你很孝敬。
多年前奶奶生病,她想吃苹果,那时候整个村里别说苹果,连苹果树都没有。那时候交通不行,你就步行了100多公里走到县城买了两袋子苹果,奶奶没两年就走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爸爸每次喝酒提到这件事,我能看到,爸爸的眼圈都是红的。
妈妈,你很疼我。
我上小学住宿舍,你每周都安排爸爸,给我送我超爱吃的芥菜咸菜。告诉我,和同学们分着吃,吃完再给我腌。从此,我们寝室小伙伴每周六都翘望着门口,等着我爸的到来。
我听音乐,喜欢听黄家驹的歌。读初一那年,一顿饭的伙食费省1块钱,存了好久省吃俭用,买了一个随身听和很多磁带,和你说是为了学习英语用的,其实我的磁带全部都是家驹的歌。
你知道后,假装不知道。安排爸爸,已他的名义,又给我送200块钱,怕我吃不饱。
每次搬家,你都会整理一下我的这些磁带和古董,直到我结婚了,你都舍不得扔掉。
我结婚的那年,在小县城买了房,作为毕业两年多的我来说压力很大,(但是我内心的压力从来不跟家里讲),你知道我内向,只报喜不报忧,你打来电话来说:你不说过完年打算装修房子吗?用钱跟我说,我想办法,有什么事不要自己扛,有我呢!我跟你爸还能干!
那天春节回家,我和同学喝多了,你害怕我一个人睡睡在沙发着凉,给我拿了一个小被子,盖在了我的身上。第二天早上,我发现那床小被子,好熟悉,是我小时候盖的被子。
你知道我愿意吃饺子,每年回家,都给我包很多,各种馅儿,端上桌,看着我吃完。
你儿媳看眼里,说,妈,临走我们再多包一些,我们带走。我和你儿子可愿意吃你包的饺子了。
你听着乐坏了,连夜剁了好多肉馅,和你儿媳包了一宿,很多饺子,分着几个袋子装着,冻在冰箱里。叮嘱说,回家早上上班没时间做饭,一煮就行。那个芹菜馅儿的是红色的袋子。
你说,最愿意看我们狼吞虎咽吃饺子的样子。
结婚后我和你儿媳用工资给你买了一部手机,知道你舍不得花钱。我们回到自己家后,收拾东西时,你儿媳发现衣服里多了一千块钱,你偷偷放的。
你儿媳当场就落泪了。
母亲节那天,同事都在互问,有没有给妈妈打电话,问到我,我沉默了好久。因为,我才知道,好几个月没给你打电话了。
最近跟你电话聊天,你督促我注意身体,照顾好媳妇和孩子,不要惦记家里,不要老给家打电话。
你说的最多的就是自责,自责我小的时候对我太严厉,自责我小时候家境清苦,没有给我一个好的身体。
我说,妈,我知道了。
每次挂掉电话,我鼻子都酸酸的。
妈,告诉一件我的小秘密。
那年上初中的中秋节,我跑到宿舍外面公用电话亭,打电台给你点了一首歌,黄家驹的《真的爱你》。我没有告诉你。
回到宿舍,室友们兴奋的跳起来,说,你好幸运,主持人播你点的歌了。
熄灯后,角落里都传出来稀稀拉拉抽泣的声音。
可能是,我们都想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