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 你站住 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男人
文:黑衣大食
符号化的陆游
“陆游”这个名字,投射在现代人的脑海中的形象大多是一个笔耕不辍的老愤青,“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这些耳熟能详的诗句沉积在了一代又一代人的记忆里,构成了这个忧国忧民、勤于写作、印象中一副胡子拉碴、瘦骨嶙峋的男人的形象的一部分。
可是真实的陆游是这个样子的吗?
其实作为一个文化人,陆游可不是这么简单,更不是如此符号化的一个人物。
他也写过数不清的缠绵悱恻、柔情似水的作品,这其中或哀婉、或无奈、或悔恨、或绝望,其实都为我们呈现出了一个不同于以往印象的陆游,难道“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的豪爽汉子内里竟蕴藏有无数多愁善感的绕指柔?而又是什么造成他的这种矛盾的性格的呢?
不得不说的人
这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唐琬,陆游的第一任妻子,也是他的表妹。
可以说这个女人是陆游一生的痛。
早年间,陆游因求学寄居于舅父唐仲俊家,就在这段时间,陆游和他聪明、美丽的表妹唐琬由相识到相知、相恋,度过了一段幸福的浪漫时光。稍后,在二十岁上,有情人更是终成眷属,陆家与唐家得以喜结连理。
婚后,陆唐二人由于三观一致、志趣相投,所以小日子过得相当和谐。
本来是一段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但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被婆婆盯上了。
要知道,在一千多年前,妇女的社会地位和今天虽然根本不能相比,但在儒家思想、程朱理学至上的宋代,在家庭地位中,一辈子含辛茹苦的女人们却举足轻重,尤其在“多年的媳妇熬成婆”的咸鱼翻身之后。
两个女人的矛盾
看着另一个比自己年轻得多的女人主宰了自己从小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宝贝儿子,唐琬的婆婆,陆游之母唐老夫人本来就满心的不爽,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自己的侄女。
理应成为自己心腹,和自己一道约束住儿子那颗不羁、驿动的心的女人,如今却玩起了心眼儿,天天和自己的宝贝儿子夫唱妇随、琴瑟和鸣,一起防着自己这个老太婆。
这还了得,唐氏老妇人不由得怒火中烧:不是婚前说好的,要监督陆游的学业,让他重振陆家门楣?少年人终究还是靠不住,只顾着自己快活、享乐……
越剧名段《陆游与唐琬》
想到此,老女人不禁感到一阵肉麻。
为了平息自己的怒火,也为了陆家的前途,老女人狠狠地教育了小女人几次。但是收效甚微,反倒是招致了小女人深深的嫌恶与渐渐的疏离。
而这时的陆游就像浮到水面的金鱼,闭上眼睛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的氧气,对身下已经汹涌澎湃的激流不闻不问,肆意地挥洒着少年人的任性与乖张。
鱼与熊掌
不久科举考试如期到来,陆游不出意外的名落孙山。
失意的他更将妻子的柔情蜜意作为疗伤、慰藉的灵丹妙药。终日里陆、唐二人就这样沉浸在你侬我侬、如胶似漆的状态之中而不可自拔。
可急坏了,也气疯了家里那个曾经说一不二、威风八面的老女人,她紧急召开第N次家庭扩大会议,和宝贝儿子的父亲商量对策,更对从小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儿子下达了最后的通牒——绝不能再因为你的表妹荒废时间,更不能再让我看到你俩的各种肉麻行为,一切结果就看下次科举考试。
得知了消息的一对鸳鸯赶忙收敛起往日的恣意欢笑,合紧渔歌互答的诗词卷册,将所有精力都用在填补陆游这几年遗落下的功课上。
于是,白日里素手研墨,晚霞后红袖添香,一对璧人由常出没的花园湖畔转移到飘扬着纸嗅墨香的书房轩窗。一个竭尽全力地读,一个一心一意的侍,两个依旧是那对比翼双飞的鹣鹣、相濡以沫的鱼儿。
窗外,不时观望的老女人,用她那寒冷得能使湖水上冻的目光望着斗室里的煦煦暖色。
对待唐琬,她的情感很复杂、也很微妙。
一方面她需要这个“娘家人”来牢牢绑住陆家这个最有才华,也是她最疼爱的男人,也正因为是“娘家人”,所以她以为自己可以掌控局势、掌控一切;而另一方面,这个年轻而漂亮的女子却好像未经她的允许把她的心肝宝贝全部攫取了过去,根本没有理会她的心理感受。
最终审判
有时候她也劝自己,接受这个冷冰冰的事实,眼前的高大、敦厚的青年再也不是多年前那个围着她、不肯离开一步的巨婴,但是她就是受不了他当着她的面宠溺那个年轻女人的样子,看着他俩如胶似漆的画面,她仿佛感觉自己像一块贴完了的狗皮膏药,早已被无情地揭下来扔到了岁月的无底洞中。
接着她又想到了自己年轻时那些独守空房的日子,她把一生都献给了陆家,现在却变得如此的落寞、可悲,无端的怒火冲上她的额头,她嫉妒她——凭什么她的人生就这么完美,年纪轻轻就拥有她所未曾拥有的,而且这么轻易就将她为之付出一生的成果据为己有,她感觉自己就快要被火焰所熔化了。
发榜的日子到了,孤注一掷的陆游又一次失败了。
也许成功就像捧在手里的沙,你越用力它就越容易溜走。
不出意外地,姑母没有对侄女留情,她残忍地拆散了一对用情至深的鸳鸯。
看着被一纸休书赶走的唐琬,她的姑母甚至萌生了一丝复仇的快感。
越剧中悲痛的唐琬
不甘心的陆游想到了暗度陈仓,他将唐琬安置在离山阴不远的乡下,自己更不时地去与伊人幽会,再续前缘。但是这根本无法瞒过耳目众多的母亲,不久唐琬被强行送回河南老家,而等待陆游的竟然是一个已经娶到家的王家新娘。
追悔莫及的陆游悲痛欲绝,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的斗争毁了他一生的幸福,从此他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往日的恩爱、朝夕的笑貌音容不断地腐蚀着他敏感、脆弱的心灵。
渐渐地他对一切越来越麻木,也对一切越来越偏执。
故地重游
直到他又一次遇见她,那是十年后的沈园,她携夫君(赵士呈)春风十里故地重游,他背家人黯然销魂睹物思人。当二目相投,目光交汇时,陆游惊得如在梦中。此刻的她比梦中人更美,十年的岁月未改变丝毫,百感交集的他在激荡的情绪下提笔,在沈园的墙壁上写下了《钗头凤》。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其中沉郁的情感、满腔的悔恨,千年以来一直震撼着人们的心灵。
而多日后,唐琬也再一次来到沈园,在墙上那首《钗头凤》的后面以同样词牌续写了另一首。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同样的衷肠难诉、同样的满怀悲怆,不同的是,它最终带走了伊人。
不久,愁思郁结的唐琬香消玉殒。
至此一场彻底的悲剧已经定格,这出戏中没有赢家。
多年后,七十五岁的陆游再次故地重游,将啃啮内心已久的情感化为一首《沈园》,也算为贯穿了他一生的悔恨与悲剧花上了一个句号。
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大诗人的另一面
这就是我们印象中的大诗人陆游的另一面,他敏感、深厚的情感及其专一,而受儒家思想熏陶多年的思想意识又不允许他做出叛逆、反抗的行为,只能在命运的摆布下做一个默默承受的傀儡,将自己的满腔热血投入到诗文的创作中,所以他笔耕不辍,留下近万首的诗、词作品。
但就像流水抚平不了沟壑,再多的诗也平复不了他心中那永远的伤疤,只能任后人喟叹造化弄人,命运多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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