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达夫《春风沉醉的晚上》| 原来一百年前的他们一样的“丧”啊
从“葛优躺”爆红网络,到《奇葩说》上邱晨穿了一件“丧”服,这个时代的青年群体里渐渐兴起了所谓的“丧”文化。
当越来越多的人将李诞那句“人间不值得”挂在嘴边贴在朋友圈个性签名上时,我们发现,所谓的丧不仅仅是二十多岁年轻人的标签,连已经有了孩子的中年人也越来越丧。
有人说时代如此,茫茫大潮中压力与烦恼劈头盖脸,迷惘是这个时代的标志,所以,软泥一样的生活态度,“丧”一点,挺好的。
有人对抱着得过且过的丧人们痛心疾首,疾言厉色的指责着:看看你们都是什么样子,想想一百年前,为国家危难民族救亡奔走号啕的那些人,那才是一代人该有的奋斗姿态。
可是,翻翻郁达夫写的《春风沉醉的晚上》,你才会发现,原来一百年前的他们,一样的丧啊。
《春风沉醉的晚上》是郁达夫创作于1923年的一部中篇小说,小说的背景是刚刚经历了五四运动的上海。小说中的人物有二,作为知识分子的“我”和在城市里打工的青年女工陈二妹。
一百年前的上海和今天的上海肯定有着天壤之别,一百年前的知识分子和青年打工者的生活,与今天相比,也肯定是完全不一样。但是,当你细细的读这篇小说时,你会清晰的感受到,一百年前的他们,和今天的我们,没有什么区别。
小说中的“我”,一个失业的知识分子,在旧上海这座大城市没有什么往来的朋友,靠着偶尔的稿费维持着生计。
因为房租压力,“我”不停的换住处,换了三次住处后,“我”的住所是这样的:
黑沉沉的这层楼上,本来只有猫额那样大,房主人却把它隔成了两间小房……我所租的是梯子口头的那间小房,因为外间的住者要从我的房里出入,所以我的每月的房租要比外间的便宜几角小洋。
这些是不是觉得很熟悉。当下,许多人大学毕业后在大城市里打拼,租住的房子就是这样狭小的隔板间。一张床占据房间大半的空间,有一张很小的桌子,柜子和窗户都是未必有的。
失业的“我”租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每日只是看书抽烟发呆,不知所谓,昼伏夜出。审视自己的现状也只是:
一日一日的萎靡下去,差不多把“我是什么人?”“我现在所处的是怎么一种境遇?”“我的心里还是悲还是喜?”这些观念都忘掉了。
这样的情绪与心境,和生活在21世纪的我们有什么区别呢?
在这种困顿处境下的我,认识了陈二妹,一个在卷烟厂工作的打工女子,就住在我隔壁的隔间里。每日七点上班,晚上六点下班,工作劳累,收入很低,应付房租和吃饭日用都有些吃力。
陈二妹的处境和时下许多人不也是极为相像的吗?每个月高强度的工作下,所带来的微薄收入也只是勉力维持生活罢了。
同样生活处境堪忧的“我”和陈二妹因租住在一处而相识,在困苦生活中的有限交流中,心底开始滋生朦朦胧胧的情愫。但是“我”不敢挑破说明。
“你莫再作孽了!你可知道你现在处的是什么境遇……你现在是没有爱人的资格的呀!
这种对异性的情感渴望,和面对喜欢的人时又畏手畏脚的心态,一百年前和一百年后没有任何区别。而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也都是来自于现实的压力。
今天的年轻人,996的快节奏高强度工作压力下,有限的个人时间只愿意睡懒觉或者躺沙发上玩手机。低收入高消费的现实则让人无暇去更好的享受生活,月光族早已不是什么新鲜名词。
在《春风沉醉的晚上》一书中,“我”的处境同样如此:囊中很羞涩的我,也不能上什么地方去旅行一次,日夜只是在那暗室的灯光下呆坐。当突然收到了五元的稿费,便立马跑去给自己买了一件单衫,又去洗了个澡,给陈二妹买了糖果,刚到手的钱便立马又要空了,连下月的房租都付不起了。
在小说的结尾,天气越来越暖和了,面对身上棉衣厚重和囊中羞涩,“我”想出了个法子,将身上这件陪伴了自己一整个冬天的棉衣当掉,便可应付一下眼前的生活。
所以,你瞧,一百年前的那代人和一百年后的我们,都是一样的“丧”呢。
究其原因,“大约春光已经老透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