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有话｜亭亭华盖

序

敦煌莫高窟作为当今世界延续时间最长、保存规模最大、保护最为完好的佛教石窟群而被世人称赞为“沙漠中的美术馆”、“墙壁上的博物馆”。如此精彩绝伦的艺术长廊和千年不断的历史文明，每年吸引着数以百万计的人们前来欣赏赞叹、考察学习、甚至是虔诚礼拜为之朝圣！

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莫高窟，我们精心编写了敦煌莫高窟“画中有话”系列赏析。这里的“画”不仅仅是莫高窟的壁画还有莫高窟的塑像、建筑、历史图片、历史遗迹等等。在我们眼中他们都是一幅幅鲜活的历史画卷，我们将用充满温度感的文字来传递出历史信息的点点滴滴，“让文物说话，让历史说话”，让大家聆听到绘画的声音，让声音传递美丽的绘画！

说到莫高窟的装饰图案不可谓不多，自十六国至元朝千余年间，各种装饰图案争奇斗艳，各领风骚，如卷草纹、云气纹、几何纹等，这些用于装饰洞窟建筑、佛龛、彩塑以及分割壁画的文化元素为略显沉闷的佛教石窟带来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进入隋朝后，由于在用色上汲取了中原敷金彩、重青绿、间朱赭的特点，因而敦煌壁画形成了华丽细腻的表现风格。在装饰图案上，传统的忍冬纹、花鸟纹与新传入的连珠狩猎纹、翼马纹等图案交相辉映，使得这一时期的敦煌艺术具备鲜明的波斯风采。作为装饰图案重要组成部分的华盖在隋朝也显得颇为流行，它常应用在藻井之上，其纹样有莲花、忍冬、火焰、宝珠、飞天等，有的藻井中心甚至还出现了罕见的三兔连环追逐造型。这些来自印度、波斯和中亚的奇禽异兽纹饰，正是中西文化交流的产物，它们极大地丰富了隋朝图案的内容，促进了风格的创新。

华盖图案在莫高窟开凿伊始即已出现，它最初特指置于帝王、贵族头顶或所乘之车上的伞盖，该饰物多由侍从持柄支撑，有象征帝王威仪和障日遮雨的功用。据《古今注·舆服志》记载：“黄帝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有五色云气，金叶玉叶，止于帝上，有花葩之象，故而作华盖也。”《法华玄赞》又云：“西域暑热，人多持盖，以花饰之，名为华盖。”有柄的华盖可分曲、直两种，曲柄由直柄改进而来，持者方便，不易与帝王冠冕触碰，也更显王者之气。

华盖（线描） 第390窟北壁 范丽娟提供

佛教传至中国后，伴随着外来艺术本土化、世俗化的进程，华盖与其它传统文化元素一起走进佛教石窟，并频繁现身于该教诸人物之上。敦煌壁画中的华盖是由顶、围、重饰所组成，由于时代及人、神的身份不同，华盖的大小、繁简及形式也有所变化。这些华盖借助神力或云气悬浮于人物头顶，或以花锦罩围，或以珠玉网结，既增加了佛、菩萨的端严高贵气概，又彰显出净土世界的瑰丽铅华之色。

莫高窟所绘华盖数量最多的石窟当数隋朝所建造的第390窟了，此窟四面绕壁一周绘有大量说法图，呈对称式分布，工整有序。南北壁中央画有较大篇幅的善跏坐菩萨说法像，菩萨身后有双树，上有宝盖、飞天。围绕该说法像，壁面上下排列着三层为数众多的跏趺坐佛像，主要由青、绿、灰、黑、红等几种颜色构成，显得简洁明快、朴实淡雅。

菩萨说法 第390窟北壁 隋

整个窟室，除去南北两铺菩萨说法图和东门上方所画的七佛并坐像之外，这种造型相似的坐佛竟多达110余身。值得注意的是每一身佛的上方均绘有一顶华盖，且仔细对比后会发现，其造型设计花样繁多，色彩搭配流光溢彩，几乎无一雷同，堪称巧夺天工、美妙绝伦。这些华盖无论从构图还是用色上均反映了古代劳动人民丰富的艺术想象力以及对新兴事物的大胆尝试和理解运用。

第390窟南壁 隋

时至今日，我们依然循着古人的艺术之路勇往直前，这些美丽的装饰图案也已大量应用在了日常生活中。倘若，您放慢脚步，驻足观察，会发现像壁纸、服饰、地毯、丝巾乃至国内知名品牌标志等各个领域，处处可见这些熟悉的敦煌图案。就连建国十大建筑的人民大会堂，其外立面和宴会厅的装饰图案也是取材于敦煌元素。我想，正是将这些古代艺术元素，使其具备强有力的现实意义并服务于当下，才是敦煌学百余年来研究的真正目的和美好初衷吧！

作者：刘文山，学术顾问：王惠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