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我要涨零花钱 每个月十万”“好”
同寝室女生,颜值在系里排前三,业余做主播,有很多土豪给她打赏,好的时候日入五万。她去不同的城市旅游,都有男粉丝热情接待她。
记得大一开学第一次见面,她还是个青涩温婉的柔情佳人,陪她来的母亲,皮肤黝黑,说话起来噼里啪啦,很有一种泼辣劲。直接把一个同学占的床位给占领了,让她女儿快去把床给擦了,把床单铺上去。
她慌忙摆手,拖着她妈:妈,你这样我以后怎么和同学相处啊。先来后到,人家挑好的位置。怎么能把别人的给占了呢。
她妈鼻孔一张,两眼一瞪就开始骂她:这位置好,凭什么她睡?就凭放了个破袋子?就算占位置了?
她憋得脸色通红,急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她妈不客气地推了她一把:还不快收拾,你弟还在外面等着呢。饿坏了可怎么办?
她麻利地推着她妈出门:妈,那我们快走吧,别让弟弟等。趁她妈不注意回头悄悄跟我说:同学,你们先把床位弄好吧。剩下的那张我睡就好了。
等她走了以后,我们很感慨:歹竹出好笋。这么个女人可以生出这样的女孩子,真是难得啊。
不到一个小时,她就回来了,汗涔涔的。
我好奇地问她:之前怎么不叫你弟弟一起上来呀?
她不好意思抿着嘴笑笑:他看中了一家店,在打游戏呢!我们想着,让他跑上跑下的,累坏了就不好了,还是在那里歇着吧。
我撇了撇嘴,心想这也太宠了,男丁关键时刻不就该扛行李的嘛?怎么能没有一点担当呢!
后来想想,倘若她母亲只是重男轻女,他弟弟只是平庸不担当,还不至于推她走上那条路。
她第一学期成绩还名列前茅,拿奖学金,班级里多少人的女神呀。又因为长得好看,说话柔柔的,即使是我们同为女生,也忍不住呵护她。
我是由衷地佩服她,因为她业余时间都在做家教打工,学习的时间很有限。过一段时间,她母亲就要打电话过来要钱,有时候她弟弟也会打过来,要买什么牌子的鞋子,看中了哪款游戏机……她总是好脾气地应下了。
这时候又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有一次气狠了,我吐槽她:你傻呀,干嘛他们要什么,你给什么。这样哪有时间上学呀。而且有些东西,又不是必需品。你干嘛不拒绝?
她笑笑:父亲走的时候,我答应了的,要照顾好妈妈、对弟弟好。他们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我忍不住翻白眼:他们那样子,可是把你当提款机。只是忍了忍,没有说出来伤她的心。
后来主播这个行业火了,她犹豫了一下,也想试水。她说要勇于尝试新事物,我想的却是,她的辛勤劳动已经填不了她母亲和弟弟的欲壑了。
后来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她火了,源源不断的打赏涌来。每次母亲、弟弟打电话来,她终于不会嘴上答应,放下电话又愁眉苦脸了。
后来,她当主播被他弟弟的同学发现了,告诉了她弟弟。她弟弟知道有多少人喜欢他姐姐,多少人给她打赏以后,花钱愈发大手大脚,还和她说:这么辛苦读书干什么,还是挑个仰慕你的粉丝嫁了。以后我就是有钱人的小舅子。她母亲要钱的频率也愈发频繁。
她那时候,应该已经有些迷失了,开始对一些男粉丝有所回应。假期,也会出去旅游。回来带着满满当当的礼物。
我说:糯糯,你这样子,让我有些……害怕。
她仰起头看我:我好像已经回不去了。就这样吧。她捂着脸,笑着笑着,却哭了。
大学毕业,她和一个家里有点钱、大她十岁的男人在一起了,那个男人还有家室,但对她很宠。她说:我感觉和他在一起,没有压力,他就像爸爸一样,会无限包容我。
我寒冷彻骨:她明明可以找一个同龄人,享受正常爱情的甜蜜,在阳光下光明正大地牵手。她明明可以凭着聪明才智,靠自己的双手,打拼一个灿烂的未来。扭曲的母亲和永远缺席的父亲,没有教养的弟弟,终究把她推上了绝路。
怪她嘛?如果她意志足够坚定,就应该勇于拒绝母亲、弟弟的无理要求,走自己的路;可是这样的家庭,又真的有那么容易摆脱嘛?她的处境,我们没有经历,又怎知她没有一番痛苦的挣扎?
我也忍不住想,有多少人,她们本性良善,与世无争,却被这样那样的理由,推着走上了一条注定没有未来的路。卿本佳人,奈何从贼?大概在她们修炼足够之前,心底的一丝软弱、不坚定,都恰好遇见了一只无形的手,把那一丝一毫搅动、放大,最终成为心魔,把她们吞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