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 我们一起打腊八冰的童年趣事

俗语说：腊七腊八，冻死他大妈。农历腊月初七下午吃过饭，大人孩子们就陆续到村前的河里打腊八冰。打冰就是去村南边的河里把大冰块带回家，然后把冰块放到水缸里，扔到粪堆上，好像是祈求来年五谷丰登的意思。其实打冰本应该是大人们的事情，但偏偏孩子们喜欢承揽，因为打冰是有危险性的，毕竟在广阔光滑的冰面上是容易摔跤的，况且手里还拿着斧头、冰锥等工具。

河滩上聚集的人很多，有大人也有小孩，场面很红火。我们小伙伴多数还背着冰车，拿着冰锥，先滑一会冰，然后才开始打冰。尤其是在冰面广阔的地方，积起的暴冰就多，暴冰就是突起的大冰丘。到了有暴冰的地方，人们用斧头、板镢刨着大块的冰凌。小孩子力气小，只能用斧头去刨一些小的冰块，到处是溅起的碎冰块。拿斧头打开暴冰，取里面的大块大块的冰，放在筐里面，我们边刨边往嘴里送一些冰块，凉丝丝的感觉有点甜，这时大人们就会说：“吃吧，腊八冰吃多少也不肚疼。”我们是相信大人们的话了，吃完一块又吃一块。有时让冰片把牙龈划出血来，但还是乐呵呵的。

夜幕像乌鸦的翅膀，飞快地降临了，人们也刨挖的差不多了，慢慢腾腾地往家走，我与小伙伴们用筐子盛满冰。放在冰车上运到河岸，背着冰车挎着冰筐一步一步兴冲冲走回了家。母亲将一些干净的冰放到了水缸中，同时还把一些冰放到锅里融化后准备做腊八粥。

此时，母亲拿起一块冰，对着灯光仔细地看了一会儿说：“明年收糜麻谷黍高粱了”我说：“您是神仙？怎么知道的？”母亲笑着说：“你看这冰块里面尽是圆颗颗，这就是糜麻谷黍高粱丰收的图像啊，如果里面是细长的，就收莜麦、小麦之类的庄禾”。哦，我赶忙看了看这块冰，里面确实有许多圆颗颗。此时我很佩服母亲，感到母亲懂得的东西多。到后来，我才明白，冰里面的圆颗颗是气泡。在冰冻时，水汽存在里面形成的，与粮食收成毫无关系，只不过是多少代农民期盼五谷丰登的愿望罢了。打回的腊八冰除了用做腊八粥外，还要把这些冰块放到街门口石墩、窗台、猪窝墙上、粪堆等地方，到夜里我们玩完回家看到冰块还反射着点点星光呢。

第二天是腊八节，母亲很早就起床做了“腊八粥”， 腊八粥的主要原料是小米、红豆 、扁豆（一种很小的紫色的产量很低但很好吃能做豆沙包的）、绿豆、红枣等八种以上的料，除红枣外这些都是村里人自己家有的，初七晚上先把米淘干净，把沙子澄出去，再捡出好的豆子，用水泡上，初八早上天不亮妈妈就起来煮粥，因为塞北的习俗是在太阳出来以前就吃腊八粥的，这个习俗大概也是和祈求五谷丰登有关系吧，还有人说如果这一天不早起太阳出来才吃腊八粥的话就会得红眼睛病，我认为这也是督促庄户人在未来的日子里要早起老作勤劳致富吧。因此记忆中，我们腊八这天是起的很早的。粥熟了，天也就亮了。母亲督促我们弟兄姊妹们赶快起床，还在睡梦里的我们很不愿起来，想再睡一会儿懒觉，母亲就吓唬我们说：“你们必须在太阳出工前吃完腊八粥，否则的话就会得红眼病！”这时，我们一下子就会从迷糊的慵懒中清醒过来，生怕得了红眼病，争先恐后地爬起来，三下五除二就穿好了衣服，用冷水摸把脸就赶紧吃粥了。

吃完粥，家人用碗盛一些粥分别到街门口石墩、窗台、墙上、粪堆上、猪窝墙放置的冰块上面放一些，杏树果树枝叉也要放点粥，好像供奉五谷神，期盼明年是一个丰收年，你远远一看洁白的大冰上点缀着红红的粥，就像放着一枚红樱桃似的，很好看。过一会儿，待太阳渐渐升高了，所有冰上的粥就都被我们家养的大黄狗舔完了。这只狗很有趣，吃完了自家的又去别家的冰上舔粥，直到一家一家吃完为止，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