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蒙年俗：赶年集 寻年味

2018-02-12 19:19 | 浙江新闻客户端 | 郭振

我赶了近20年年集，我父母赶了40多年年集，我父母的父母赶了一辈子年集，赶年集的习惯早已融入到沂蒙百姓的血脉之中。当今人们常常感叹年味变淡，你若来赶上一场年集，就会发现，年味依旧是那么浓。

在沂蒙山区的农村，年集格外受人重视，自记事起，年集便成为年前必备的一道工序。想要过年有年味，似乎总要赶上几场年集。

家乡的“集”每五天一次，集市通常是在一个交通比较便利的地方，相邻不太远的村子一起来赶集。每个乡镇一般有四五个集，商贩们每天不停奔波于各个集市。乡亲们很爱赶集，大人赶集购置必要的生活物资，孩子赶集主要是嬉戏玩耍，因此平日的每个集都很热闹。而最热闹的，便是年集。

家乡年集有三个：十八集，二十三集，二十八集。这和小说情节的开端、发展、高潮有些类似。腊月十八是第一个年集，到了腊月十八，空气里突然多了年的味道。十八集虽然规模略逊于后两个年集，但远胜于平日，在这个集上，烟花爆竹开始出现，灶王爷画像与糖瓜成为本集最大的亮点。春联一般出现在腊月二十三的第二个年集，衣服鞋帽等生活用品销量较大。二十三集恰逢小年，还有一些卖灶王爷画像的商贩守着摊子，盼望着今年最后一批顾客。而在最后一个年集，也就是二十八集，食品与鞭炮等最受人们欢迎。因为年后集市暂停，而正月初又是走亲访友的高峰，人们往往要购买大量蔬菜水果以及瓜子花生待客。腊月二十八，人们往往赶好几次集，购置好所有物品，心满意足地回家等待春节的来临。

集市的地址很奇妙，上面是路，下面是河。路是村里的主干道，与公路连接；河是沂河的支流，冬天是干涸的。河床和路面平行，年集的时候，集市延伸到河里，道路与河床上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整个集市大致分为四部分，河床上游主要是烟花爆竹及对联的摊位，对应的路面上主要是卖活禽和花鸟的商家，河床下游是蔬菜专卖区，对应的路面上则专营鱼肉。路旁还有一片空地，那是卖衣服的地盘，夹杂着几个卖瓜子花生的。此外，剃头的、算命的、耍杂的、拉面的点缀在年集的各个角落。在村主干道与公路的交汇处，往往还有几个卖山鸡山兔的农民。

赶年集一定要趁早，不然就没地方停车，这里说的车可不是汽车。乡下赶集，最多的还是摩托车与三轮车，去晚了连摩托车都没处放。勤快的人早饭后就出发了，可就算去得早人也不算少，因为大家都有同样的想法。家远一些的人可能中午来，顺便在年集小摊上吃一碗热乎乎的面。悠闲的大爷不愿意去理发店多花那几个钱，他们叼着旱烟枪，踱着方步，在年集上剃个头，看个戏，不一定买上多少，但要凑够一天热闹。小孩子们都放假了，他们拿着家里给的零花钱，像泥鳅般穿梭在人群中，出没于各个零食摊位前……

可能很多人认为年集在不断衰落。但据我观察，年集，包括乡间集市，并未随着社会发展消失，反倒随社会发展而产生新变化。虽然现在超市更多，交通更便利，人民更富足，但乡里人还是钟爱赶集。虽然现如今商业更加发达，人们无需像过去那样囤货，但年集仍是人们购买年货的一个重要途径。集市上的商品不仅质量不输城里超市，价格一般也更加便宜，而且乡间集市还有很多城里不容易买到的土特产。春节前夕，很多城市居民专程来到乡间赶年集、买土特产。而对农村人来说，可以在家门口买到物美价廉的商品，何乐不为？

时至今日，年集已不仅仅是乡间贸易，早已演变成家乡民俗。我赶了近20年年集，我父母赶了40多年年集，我父母的父母赶了一辈子年集，赶年集的习惯早已融入到沂蒙百姓的血脉之中。赶完年集，不止能获得物质上的享受，更能获得心灵上的满足。当今人们常常感叹年味变淡，你若来赶上一场年集，就会发现，年味依旧是那么浓。

（作者为重庆大学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