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里 看见最美的你 陕西日报十八路记者走近夜幕下的劳动者⑥

出租车司机 夜幕下的“摆渡人”

于文虎（右）帮助乘客提行李。 本报记者 雷魏添摄

记者 雷魏添 见习记者 陆晟

核心提示

夜幕降临，当古城西安渐渐沉睡后，公交车、地铁也逐渐停运了，出租车就成为很多人夜间出行的重要交通工具。上夜班的出租车司机如同古城深夜里的“摆渡人”，为来来往往的乘客提供着温暖贴心的服务，直到太阳升起。

他个子不高，身体略显消瘦，眼神却始终坚毅地注视着前方，一双健硕有力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在西安这个常住人口超过1000万的大城市中，他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但他载过很多人——本地人、外地人；也经历过太多人的故事——为默默流泪的乘客递上纸巾，为遭到刁难的同行出头，也为与“死神”争分夺秒的病人将油门一脚踩到底……他叫于文虎，今年53岁，从事出租车司机工作20年，用他自己的话说，这辆车不只带给他“财富”，更带给他不一样的人生。

4月27日21时许，于文虎照例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药片，打开水杯，一饮而下。“比闹钟还准时，每天定时提醒我吃饭，要不就疼个没完。”于文虎苦笑着说。多年的夜班生活让他几乎没有准时吃过晚饭，因此患上了胃病。“不仅是胃病，腰椎病、颈椎病、失眠，都是我们这个行业的职业病，谁都一样。”

说话间，一名乘客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师傅，到北客站。”一路上，于文虎有说有笑，向这名外地来的乘客介绍着西安的风土人情，似乎忘却了刚才的胃痛。

位于西安市凤城七路的一家面馆是于文虎和同行们的“秘密据点”。走进大门，见到同行的于文虎露出了轻松的表情。“我们这一行，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大家也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能放松一下。”于文虎说。

20年前，当焊工的于文虎因企业破产而失业。“那时候，我就打算做一名出租车司机。”于文虎对记者说，“原因很简单，在一个冬天的雪夜里，我的孩子高烧40摄氏度，我抱着他站在雪地里，很久都等不到一辆出租车。心急如焚时，我们遇到了一位正准备收车的热心出租车司机，司机二话没说就把我们送到了医院。从那时起，我就想成为一名出租车司机，在夜幕下，也能帮助这个城市里需要帮助的人。”

有时候，夜晚并不宁静，于文虎“摆渡”的甚至是生命。多年前的一个夜里，于文虎刚把一名乘客送到华山医院，就听到车窗外急促的叫喊声：“师傅，停停停！有急事！我们急需到西安血站为一名病人取血救命！”话音未落，一名护士便坐上了车。于文虎二话不说，朝血站方向奔去。一路上，他打着双闪，闯了很多红灯。“为了救人，我当时什么都顾不上。”于文虎说。最终，需要输血的病人赢得了这场与死神的赛跑。

这样的“生死时速”在于文虎开车的夜晚里其实并不常见，更多时候，一闲下来，他就会拿着抹布仔细擦拭自己的爱车。“这是我20年来的老习惯了。把车擦干净点，乘客坐着舒服，我开着也舒服。”于文虎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让每位乘客享受到贴心的服务。为此，于文虎第一时间就申请加入了由西安市出租汽车管理处组织的“爱心车厢”行动：为80岁以上的老人提供免费出行服务。不仅如此，几年来，每逢中秋佳节，于文虎还组织同行一起为出租车司机发放月饼，让他们感受到来自“一家人”的温暖。2017年4月，于文虎被评为西安市“五星级金牌驾驶员”。

霓虹闪烁的西安市永宁门、西大街一带，是子夜里于文虎经常载客的地方。“西安城的夜景还真是看不腻啊。”于文虎一边感慨一边看了看手表，指针已跨过凌晨4时。“加完油，擦完车，就该交班了。”回到家里的于文虎通常会先看看熟睡中的妻子和孩子，自顾自地说上几句暖心的话。这些年来，最让他难以释怀的就是没有好好地陪伴过家人，他说：“因为工作原因，我的生活昼夜颠倒，失去很多与家人相处的时光，但我知道他们都懂我，也能理解这个城市需要我的付出。”

凌晨1时，轨道维检和电力维检同时进行。 记者 薛海勇摄

西安地铁2号线从北客站站至韦曲南站，全长26.3公里，共设21座车站。列车安全无小事。地铁停运后，仅西安地铁2号线，每天晚上就有近400名工作人员默默坚守着岗位，用一个个不眠之夜，守护着地铁的运行安全。

4月28日零时50分，西安地铁2号线最后一班列车，在夜幕中缓缓驶入渭河车辆段综合维修基地检修库。在这里，它将接受每天例行的“体检”。在此之前，已先后有20列列车驶入检修库“备检”。

“列车安全无小事。地铁停运后，每天晚上，我们都会对上线运行的列车进行细致的检查。”李文振说。李文振是西安地铁2号线车辆部检修二分部运用一班工班长。说话间，他便手持检修工具，与一名工友一起走向列车。

一列西安地铁2号线列车由6节车厢组成，长125米，由数不清的零部件组成。其中，一个螺丝钉的松动或一个细小的裂缝，都会给列车的运行安全带来严重威胁。

螺丝标识是否对位，空气弹簧有没有鼓包，风缸有无漏气……李文振在用眼睛看，用手摸的同时，还不时把耳朵凑上前去听。从车体到车下再到车厢，从指示灯到灭火器再到逃生门，李文振的检查不放过一个细节。

西安地铁2号线车辆部检修二分部运用一班的12名检修工，今天深夜的任务是全面完成驶入检修库的21列列车的检修。从第一列列车驶入检修库，到最后一列列车完成检修，再到5时35分送出“压道车”，整个夜晚，李文振和他的工友们一刻没有停歇。

2014年8月从事这项工作至今，李文振已经记不清度过了多少这样的不眠之夜，检修过多少列列车。令他骄傲的是，经自己检修过的列车，没发生过一起运营事故。

作为西安地铁2号线北客站站的一名站务员，李文振的妻子李晋也在坚守岗位。4月27日23时25分，在售出当天最后一张地铁票后，李晋的工作还远没有结束。“人们很好奇，地铁停运后，公交车也都停运了，地铁站的工作人员是如何回家的？事实上，我们不回家，因为还有太多工作等着我们做。”李晋说。

在简单收拾了售票亭之后，李晋迅速走向地铁自动售票机。她必须在地铁停运期间，对西安地铁2号线西安北客站站内的自动售票机进行补票，并清点售票机内的票款。

夫妻两人同时上夜班，他们最放心不下的是1岁2个月的儿子。“我们上夜班时，孩子就由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轮流带。也许是习惯了，小家伙儿和我们告别时，总是乐呵呵的，很少哭闹。”李文振说。

跟随采访的西安地铁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仅西安地铁2号线每天晚上就有近400名工作人员默默坚守着岗位，以他们的不眠之夜，守护着地铁的运行安全。我国地铁铁轨间距国家标准是1435毫米，误差允许范围是“加2减1”，即铁轨间距要控制在1434毫米至1437毫米之间。为确保列车安全运行，轨道检修工会利用地铁停运的数小时，拿着专用道尺，每隔3米测量一次。一个工作日，轨道检修工至少要弯腰1000次。

4月28日5时30分，在完成车票钱款清点、地铁自动售票机补票等任务之后，李晋准时坐到了售票亭内，等待着第一位乘客的到来。此刻，李文振和他的工友们正在检修库内，目不转睛地监测着即将驶出的“压道车”。“在列车驶出检修库的时候，我们要对车辆的运行状态进行监测，一旦发现问题，及时进行处理。”李文振说。

“压道车”驶出5分钟后，在李文振的目送下，西安地铁2号线开往韦曲南方向的首班列车也出发了。6时整，列车准时出现在地铁北客站站台内，迎接等候在此的乘客。“我每天都坐地铁2号线首班车去航天城上班，这条线路为我上班提供了极大便利。” 乘客王先生说。

唐芳绸正在清扫街道。 记者 杨光摄

从凌晨4时到22时，在铜川市的大街小巷，总有那流动着的橘色身影，他们就是这座城市的环卫工。为了城市干净整洁，他们用脚步穿越四季的雨雪风霜，用日复一日的劳作默默奉献。“城市黄玫瑰”“马路天使”“城市美容师”是人们对他们的敬称。

4月28日凌晨3时40分，当大多数铜川市新区的市民还沉浸在甜美梦乡时，家住正阳路街道袁家村三组的唐芳绸就像往常一样洗漱完毕，整理好扫帚等清扫工具，骑着电动三轮车出门，开始了一天忙碌的保洁工作。

位于铜川市新区长虹南路秦岭小区西门外的这一段路，唐芳绸再熟悉不过。南北长约300米、东西从道路中央的护栏到临街商铺间15米宽的路面，3个垃圾箱，39个树坑，都是唐芳绸负责清扫的区域，总面积超过4000平方米。

一到工作区域，59岁的唐芳绸就停好电动车，戴上口罩，拿出工具，开始了一天的清扫工作。昏暗的路灯下，唐芳绸一边熟练地清扫着街面上的垃圾一边说：“为了不影响市民出行，每天7时30分前，我都会完成清扫工作。这也是新区每一名环卫工每天最重要的工作时段。”

凌晨4时，空旷的马路上，见不到行人和车辆。白天被车水马龙所淹没的扫地声，此刻，却成了这条街道上最响亮的声音。在深夜路灯的照射下，唐芳绸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唰”“唰”的扫地声，传得很远很远……

唐芳绸所在的铜川市新区环卫公司共有301名环卫工。正是他们的辛勤劳动，才让这座城市干净整洁。唐芳绸告诉记者：“从凌晨4时到7时30分全域普扫完成后，我有1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可以回家吃早饭，照顾身患癌症的妹妹。8时30分，我又要赶回责任路段继续维护道路的干净整洁，直至12时回家吃午饭；14时至18时，我仍要坚守在岗，有时甚至要工作到22时。”

唐芳绸负责清扫的路段是铜川市新区人流密集的繁华路段。为了保持路面整洁，吃过晚饭后唐芳绸还要经常加班。唐芳绸从事环卫工作已经有10多年了，她说：“烟头和塑料瓶是路面上最常见的垃圾，有时候，还有呕吐物和宠物大小便，很难清理，不过这些在环卫工人的眼里，都是最寻常的‘风景’。虽然工作辛苦些，但工资从当初的每月几百元涨到现在的1800元，我很满足。”

在丈夫去世的20多年里，唐芳绸独自抚养3个孩子长大成人，生活的艰辛印在了她的脸上。2017年，同样丧偶的妹妹罹患癌症，与唐芳绸相依为命。“今年过完年，我替妹妹向公司申请了一份环卫工作。由我先替她打扫，等她病好了我们一起上班。”唐芳绸说。

作为一名铜川市新区的环卫工，唐芳绸全年基本没有休息日。面对工作的辛劳，年近耳顺之年的唐芳绸说得很轻松，“每年最忙的时候就是秋季。秋风一吹，马路上到处是枯枝败叶，既费人也费扫帚。随着铜川市新区居住人口越来越多，马路清扫的任务也越来越重了。每天除了清扫道路、树坑，我们还要协助垃圾清运人员搬运、清理、擦洗垃圾箱。虽然很多时候忙得连电视都看不上几眼，但我热爱这份工作。把道路扫干净了，自己看着也舒服。”

在采访唐芳绸之前，记者见到了铜川市新区环卫公司副总经理魏太平，他说：“我住的小区就在唐芳绸负责清扫的街道旁边。每天，唐芳绸都起得很早，有时天不亮，她就完成了这条街道的清扫工作。有几次一大早，我在巡查中没看到她，还以为她没来工作。后来，我才知道错怪她了，她在7时前就已经清扫完她所负责的路段了。”

寒来暑往，年复一年，当人们还沉浸在甜蜜梦乡时，唐芳绸就在街上忙碌了。每天在昏暗的路灯下，她纤瘦的身影显得格外长。埋头清扫路面的她，只为让街道更干净、让城市更美丽……唐芳绸说：“我爱这份工作，每天看着人们走在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道路上，我心里很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