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亨利《爱的牺牲》：生活有了爱 相互成全便是人间最美的幸福

蜗居在小公寓里人们应当都同意我这句话吧：自己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只要家庭幸福，再怎么拥挤都合适——梳妆台可以放倒变成桌球台，壁炉可以改成划船机，写字台充当临时客卧，脸盆架则是立式钢琴。——欧·亨利

《爱的牺牲》（有的版本也翻译成《爱的奉献》）是美国短篇大师欧·亨利的经典短篇之一，主要讲述的是，两个都很有艺术天赋的年轻人乔和迪莉娅，在追求艺术的路上相识、相恋并相知成婚，然后为了一边生活一边继续学业，两个人谁都不想让对方放弃自己的理想，因此各自偷偷外出打工，直到有一天迪莉娅受伤，两个人才知道了彼此的秘密。然后夫妻俩相拥而泣......

整篇故事，在叙述上很像我们与朋友之间拉家常时的聊天——一边聊故事一边聊感悟，语言极具互动性，所以读着很是亲切自然。虽然这对年轻夫妇的婚后生活，隐隐地透着艰难和不易，但故事本身并没有透露出忧伤和悲凉，恰恰相反，整个故事字里行间洋溢的皆是满满的幸福感。

作家舒乙说：“世界上最大的偶然，就是一男一女结成夫妻。”

即使蜗居在租来的小公寓里，即使婚后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顺遂，即使小小的家拥挤的像是堆在蜗牛身上的一堆壳，但只要彼此对理想执着的追求还在，只要彼此都还在真诚地努力奋斗，相爱便是幸福的，家便是幸福的。

理想总是丰满而诱人的，现实却总是骨感而艰难的，是努力和奋斗让生活变得温暖。欧·亨利的这篇小说像这后疫情时代春日里的一杯奶茶，带给我有关幸福的深深的感动：

相爱总是简单，相知相守并不如想象的容易。生活里有了爱，彼此的相互成全便是人间最美的幸福。

01、两个人的相爱总是简单，一个家的生活常常是拌着眼泪与抽噎的不易

《爱的牺牲》里，乔是美国中西部老橡木滩上长大的孩子，从小在绘画方面便才华横溢；迪莉娅是在美国南方松树小镇长大的，自幼在音乐上禀赋突出。两个在不同地方长大的年轻人，在20那年相遇在纽约的一间学习艺术工作室，然后相爱、相知，最后结婚成为夫妇。

成婚了，便有了自己的“家”了：小夫妻在一间孤寂但安静的公寓里安顿下来，婚后的日子便在这里快乐的开始了。夫妇二人都是从那间工作室的名师——因为他们学艺的目标也很明确。为了学有所成，他们俩保持着良好的生活习惯和学习习惯：一起早起吃健康的早餐，一起交流彼此的理想抱负，一起精进努力。

但再伟大的雄心壮志也需要食饮人间烟火，再甜蜜的婚姻也得付款才能买到牛奶和面包。就像一首经典老歌里唱的——相爱总是简单，相处总是艰难！生活总是现实的，现实的生活总是需要必要的物质支撑的：恋爱可以冲动，但婚姻不能只有冲动。

两个因爱而结合的年轻人，快乐的读过婚姻生活的蜜月期后，很快便发现，因为没有正常的收入来源，他们的家庭生活很快就要坐吃山空了。于是，夫妇俩开始筹谋赚钱养家，迪莉娅本想找一个当家庭教师教别人孩子音乐的工作，但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最后在一家洗衣店找到了熨衬衫的工作，一周15美元；乔自己也找了一份工作，在那家洗衣店烧锅炉，一周17美元。

为了打消彼此的顾虑，两个人都选择了在深爱的人面前撒善意的谎——迪莉娅说她的工作是教一位将军家的孙女学习音乐；乔说他的公园里的画作有人购买了.......最后，直到迪莉娅烧锅炉时不小心烫伤了自己，迪莉娅右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和绷带，乔心疼地关心询问烫伤事件的具体经过，莉迪亚发现细节处编不下去谎言了，才和着泪水说出了真相！

年轻时候的爱情和婚姻，总是青涩而纯真的。理想和现实之间总有许多的遮挡人生真相的墙，需要用汗水和泪水去体验和确认，这个过程是从我的冲动到我们的晋级，也是对婚姻最真实的体悟和成长：毕竟，真正去赚钱了，才是认识生活的开始!

被誉为婚姻教皇的美国婚姻情感研究大师约翰·戈特曼说过，“无论你喜欢不喜欢，解决婚姻问题的唯一方法是寻求妥协。妥协的法则是接受配偶的影响。”

乔与迪莉娅在柴米油盐酱醋的现实面前，都积极的想到用自己的艺术才能去赚钱解决问题，但走出小家去认识和确认自己对社会这个大家的认知过程，很现实地教育了他们——才能无法发挥的时候，跟理想暂时妥协，赚到钱解决问题是第一位的，方式不必去计较，彼此跟爱人去撒善意的谎言，只是不想心爱的人为自己担心！

故事的最后，当迪莉娅心酸地说出真相，乔体贴地与妻子相泣而拥时，我再次被他们彼此青涩又温润的年轻婚姻感动了，心仿佛忽然间穿越时空，回到了自己刚刚结婚时的青葱时代，我在他们的样子里，清晰地看到了自己，也由衷地深深理解了作者欧·亨利在故事里反复跟我们传达的那句话及背后的深意：

当你爱着你的艺术，没有什么不能牺牲的。

理想是学问的艺术，生活是认识现实的艺术，婚姻是经营相处的艺术，人生是在现实生活里成长的艺术，当你爱着他们的时候，的确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发自内心的深沉的爱，就是为之真诚的付出！

家，是两个人人生的融合，两个人的相爱总是简单，一个家的生活常常是拌着眼泪与抽噎的不易！

02、爱，是两颗心的彼此相互成全，哪怕对你撒了善意的谎

这篇小说从故事的叙述上来看，作者欧·亨利采用了边议边叙边评的方式，一边从议论进入，让人咂摸语句的深意，一边又像唠家常一样的讲述故事本身，然后又如智者一般地在每个情境结束处评论点拨，令人不至于曲解整个故事的深意，因此，整篇故事篇幅虽短，但意蕴悠长，余味无穷。以下就从故事背后的议论、细节语言叙述和评论三个方面进行分析解读：

①反复出现，又深意绵绵的议论：当你爱着你的艺术，没有什么不能牺牲的

小说的开篇、中间、结尾，作者都反复的重复了一句话——当你爱着你的艺术，没有什么不能牺牲的。然后紧接着又告诉我们：这是一个假定，我们的故事就是要从这个假定得出结论，以此来证明这个假定是不正确的。

初次阅读时，读到这里，便自然地在心里产生疑问：既是个假定，又是不正确的，那为什么还要反复地说了又说呢？一直到把故事全部读完，然后又顺路折回，并再次深度咂摸这句话，才渐渐从故事里，感悟出在故事里投入这句议论的高妙，其实与整个故事结合起来，这句话应该是这样的——当你爱着你的，艺术没有什么不能牺牲的。

故事本身是艺术，人物追求的音乐和绘画也都是艺术，作者爱的故事创作，人物爱的艺术追求，当故事和人物融合时，作者与故事本身也融合了，“当你爱着你的，艺术没有什么不能牺牲的。”这句话，既是对人物说的，其实也是对作者，甚至读者说的：真正的热爱，即心甘情愿的为之付出，无论理想、爱情还是人生，都如此！

②看似天衣无缝的谎言，透尽年轻夫妇初入社会经营生活的不易

在叙述故事的过程中，大部分的生活细节，作者基本都用了简写，唯有迪莉娅出门找工作回来后对乔撒的谎言部分和乔几乎以相同的方式向迪莉娅撒的谎言，几乎全是细节呈现——一方面，从迪莉娅找到学生，学生家的地址，屋里的装饰，学生长相、模样儿，到自己的具体想法，再到工作一周后拿到薪水时的表情、状态，以及上课过程中学生的细节表现，每一个部分的描述，都几乎严丝合缝，没有什么破绽；

另一方面，乔对速写画的内容、数量、买家的要求，以及买家的形象、看到速写画的准确地点，付款时的情形，这些像真的亲身经历一样的细节，乔也描述的几乎完美无缺，找不到生命应该质疑的地方。

记得有句话是这样说的，真相就在那里，无论谎言多么完美，每撒一个谎，便欠真相一份债。迪莉娅和乔对彼此撒的谎言本质上都是善意的，出发点不是为了欺骗，而是不让爱人因此愧疚和担心，并进而又出于自尊而放弃对理想的追求。所以最后因为烫伤，谎言被处理伤口的过程而撞破时，最先发现真相的丈夫乔选择了理解，没有当场戳破妻子，而是回家才追问。

被誉为婚姻教皇的约翰·戈特曼说，“婚姻中，聪明的丈夫一定要明白一点：妻子希望听到的不是建议，相反，她想听到的是丈夫对自己遭遇的理解和同情。只要你表现出善解人意和体贴，让她释放出烦恼和压力，她就会回报你更多的感激和爱。”

细读迪莉娅和乔的这些看似天衣无缝的善意的谎言，每句话似乎都在为戈特曼的名言做着佐证，每一句话的后面又明明白白地在向我们诉说着这对新婚夫妇初次开始经营婚姻生活时的不易——艺术的技能暂时无法派上用场，那就只得暂时妥协，换一种方式！

③形象又智慧的评论，给人以现实又深刻的启发

欧·亨利的小说，被大家广泛称道的往往是他特点突出的“欧·亨利式的结尾”，其实若细细探究的话，欧·亨利小说中的评论也是很值得咀嚼品味的。比如这一篇，我们举两处来做个探究：

第一处，蜗居在小公寓里人们应当都同意我这句话吧：自己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只要家庭幸福，再怎么拥挤都合适——梳妆台可以放倒变成桌球台，壁炉可以改成划船机，写字台充当临时客卧，脸盆架则是立式钢琴。四面墙最好能再收紧些，这样你和你的迪莉娅就能被紧紧包围在中间了。但若是不幸的家庭，那房子自然越大越好，——让入口在西海岸的金门，帽架放在东海岸的哈特拉斯角，披肩挂在南美洲最南的合恩角，而出口则在北美洲背面的拉布拉多半岛吧。

一段形象又满含智慧的评论，字字句句都如利剑一般直抵婚姻家庭的幸福本质：幸福本身与屋子的大小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幸福是一种可以拥有的可以感受到的感觉体验——你若感到幸福，再小的蜗居都幸福；你若感到不幸福，哪怕把整个美洲都当成家，也于幸福无补！

第二处，只要钱还支持得住，小夫妻就快乐如神仙。每一家都是如此——算了，我还是别太愤世嫉俗了，他们的目标十分清晰明确。

这几句评论很短，看上去更像是自我对话，或者自嘲。但其实字面背后，作者想要表达的真实意义也很有启发意义：作为年轻的夫妇，感受婚姻的幸福快乐比一味追求钱财更值得当；只要目标明确，想要的生活，是要一起去努力奋斗的，毕竟人生是现实的。

03、感悟与总结：

海明威说，“你一有爱，你就会想为对方做些什么，你想牺牲自己，你想服务。”

作家刘墉说，“人在福中不知福，直到有一天苦了，才对比出以前的甜，所以甜中总有苦，福中总有祸的人，最能感受幸福。所以，淡淡的君子之交最能长久，若即若离的爱情最堪回味。”

爱情和幸福是我们人生永恒的主题，也是我们一生都需修炼的能力。好的爱情故事，也往往幸福感满满，即使穿越时空，也仍然有如一首经典的老歌，不仅余音绕梁，而且令人回味无穷。因为，生活有了爱，相互成全便是人间最美的幸福。

幸福是一种感受——源泉来自生活。当生活里有了爱，海明威说的爱情，便不遥远；当彼此的付出成就了家的幸福，刘墉说的长久便可拥有。年轻时，青涩纯粹的婚姻里有我们对爱最初的发心，当走过年轻，但青涩不再时，愿我们还能常常记得我们最初为爱付出、为爱牺牲时的样子，这样，或许人生真的能多出很多原先不曾有过的幸福。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