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鉴赏:张籍《秋思》 精炼通俗 情真意切 不愧是思乡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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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句这种近体诗,在盛唐时期,以写景抒情为主,意境高远、浪漫;发展到中唐时期,韩愈、白居易等写实派开始创作叙事为主的绝句,选日常片断或小事入诗,生活气息很浓,虽然少了许多雄浑壮丽的意境,但也别有情趣。叙事性的绝句,因篇幅所限,只有短短四句,几十个字,所以一要语言简练,二要提炼重点。中唐诗人张籍的《秋思》,就属于这种题材的佳作。
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家书意万重。
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
洛阳城里看见秋风。诗的第一句有些出人意料,为什么不写作“洛阳城里起秋风”?妙就妙在这个“见”字上。秋风可以听到,风穿过树叶的声音,寒虫幽鸣的声音;秋风可以感受到,吹在身上遍体微凉;秋风可以闻到,夹杂着瓜果的清香。秋风可以看到吗?也可以。白云在高天游走,黄叶在风中飘零,枯草在风中摇曳,清澈的洛河水荡起层层波纹,这些都是秋风的足迹。
想提笔写封家书,却发现千言万语想要说的话太多,无法下笔。诗的第二句承接第一句的“见秋风”,开始写思念亲人之情。西晋张翰在洛阳做官,见秋风起,思念故乡吴郡的菰菜、莼羹、鲈鱼脍,遂弃官返乡。巧合的是,张籍也在洛阳为官,而且祖籍也是吴郡,所以这个典故用得是浑然天成,无缝衔接。张翰思乡是掩盖弃官避祸的借口,张籍却没有这种危险,所以他当然不能潇洒的弃官而去,但思乡的情感两个人却是一样真切的。
既然不能回家,思绪更重,心中惆怅,那就给家里人写封信,报个平安,问候家人,但千愁万绪,一时竟无法落笔。我们每个人肯定都有类似的经历,想要说的话太多,反而不知从何说起,这句诗真是写到了人们心窝里。
诗与歌,世与情:书能解千忧
又担心匆忙下笔有些话没写到,在送信的人将要出发之时再次拆开信封看一看。从诗的第三、四句来看,这封家书终究还是写了,至于如何写,写的什么内容,因为篇幅所限,诗人有意跳过了这个环节,但从“匆匆”两个字来看,张籍一定是斟酌许久,酝酿了太长时间,以至原本宽裕的时间不多了,捎信之人要准备启程了,才匆匆下笔写就。
刚刚把信交到捎信人手里,捎信人转身要走,忽然就怀疑是不是漏写了什么重要的话,马上又叫住他,拆开信再检查一下。这个举动放在今天有一个名词叫做“强迫症”,比如下楼后担心门没锁,再跑上楼检查一下,这是因为过于在意而产生了焦虑。诗里的“复恐”两个字把这种心理描绘得相当传神,太重视这一封家书了,所以毫无根据的就怀疑漏写了什么,要再拆开看看。与其说是检查漏写了什么,倒不如说是再看看都写了些什么。
在这首诗里,张籍截取了“见秋风”、“意万重”、“又开封”这些生活片断,以精炼通俗的文字将浓浓的思乡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厚重饱满。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就是这个样子的。
明朝评论家唐汝询在《唐诗解》中赞叹,张文昌(张籍)写情真切,“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可以与岑参“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相比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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