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外运动带给我们哪些思考和启发
我们一起谈谈户外教育对我们的一些启示和思考我曾经有两个外教,他们都是英国爱丁堡大学的本科生,都很优秀:一个是在英国本地成长起来的,一个是印度裔的英国人。我曾经问他们:在你们成长的经历中,有没有过家长陪伴的美好时光?
他们不约而同地跟我谈到父母陪伴他们的最美好时光都与户外活动相关:一个说是在河边露营,一个说是父亲带着他去阿尔卑斯山滑雪。
那时候他们都正处小学阶段,说那段时光是非常美好而难忘的,也是人生中非常难得的。
我也曾回想小时候父亲对我的陪伴有多少,但发现真的很少,我觉得这是中国家庭面临的一个普遍现象—缺失的父亲。父亲一般都忙于生活生计和整个家庭中最重要的经济方面的事情,所以对孩子的陪伴总是非常少的。
这也验证了这些年来我发现的一个问题,我们参加户外活动,那些有家长陪伴的户外活动中,很少会有父亲,大都是母亲陪着孩子去参加远足,徒步露营。
我在想,这么艰苦卓绝的事难道不应该是大老爷们干的吗?但是很遗憾,父亲是缺失的。这也是我对当前教育的另一个深度思考:缺失的父爱,焦虑的母亲,功利性的社会,对我们当前的教育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因此很多孩子处于失控状态。这些都值得我们思考。在孩子成长过程中,父亲的角色是非常重要的,但是母亲更重要。从这个问题我们也衍生出其他思考:难道户外活动只适合男性,只适合男孩吗?女孩就应该去弹弹琴,学画画的想法其实是错误的。大自然是可以包容一切的:女孩可以学会它的阴柔,学会包容,学会它的宽广;男孩可以学会它的伟岸、博大和坚毅。所以只要我们出去,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可以从大自然中有所收获。这是值得我们去思考的一个问题。
当然,我们还要思考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在孩子和家长一起去户外的时候,你会发现家长的表现永远没有孩子好。他们看起来很疲劳,忽视对自己身体的了解,总是会在队伍的后面,并且气喘吁吁。但这也是中国家长最令人感动的地方,哪怕再艰难,只要孩子在没有一个家长会说放弃,因为他们内心最坚定的信念就是要陪着孩子,要给孩子做榜样,而不是给孩子减分。每次都有这样的案例。
这也提醒我们家长要和孩子一起成长,这是非常重要的,尤其在这样一个时代,家长和孩子要保持最合适的位置和关系。
在徒步中,经常出现一幕让我印象深刻的画面:孩子在前面自由洒脱地玩耍和奔跑,他们离家长越来越远,而家长则背负着很重的行囊,卖力地坚持一步一步往前走。
我想这是最好的距离,也是当前中国家庭教育的一种最真实的写照:我们放飞孩子,让他去自由地、健康地成长,看着他远远地离去,然后快快地成长,我们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当他飞翔于天空的时候,那正是我们自己的梦想飞翔于天空的时候,所以距离要保持好。
但是也有很多场景会让我深刻反省,有一些家长一直是用比较强势的语言或者身体动作,鞭策着孩子前进,甚至是拉扯着前进。我觉得有时候这种关系貌似是身体上接近了,但事实上却毁掉了孩子成长的机会。大自然是这么宽广,这么博大,充满无限可能,为什么我们不敢放手,非让孩子沿着我们要求的轨迹和路径成长呢?
这是户外活动、户外教育带给我的思考。
从这一点上来讲,我们对孩子整个人生的规划,包括我们给他报的很多补习班,是否也有这样的两种声音呢?你是放手让他在前面给他更多的支持和鼓励,做坚强的后盾,还是你在牵着他,强迫他,给他一种压力?总之我比较欣赏的是孩子在前,家长跟孩子保持适当距离,一起往前走。因为人生是充满不确定性和无限可能性的地方这样才会更好。
户外活动就是为了培养户外达人吗?一定不是说所有的人户外活动之后都要去登珠峰,都要去南北极的。户外是培养孩子的一个最好的载体。户外就是自然,自然可以让人放松,让人省悟。我们在户外经历的一切磨难和挫折,又会潜移默化地影响我们的日常生活和学习,教会我们处理各方面的关系。
我的北大山鹰社的学生,他们在小的时候可能也没接触过户外活动,在大学的时候因为接触了山鹰社才开始进行了一些训练。当毕业旅行的时候,他们不再是很肤浅地吃吃喝喝,或者是到哪里走马观花,有的同学会选择结伴爬一座雪山,比如说阿尔卑斯山的勃朗峰或者欧洲的厄尔布鲁士,以这样的方式庆祝自己人生中某个阶段的达成。还有一些同学会去远足,骑行。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我觉得也不是想成为户外达人,而是他想在这些不确定性中让自己找到确定性的存在和成就感。
户外在这个过程中能起到很重要的作用。其中有一个学生曾经徒步过安娜普尔纳大环线,后来成功地被清华大学苏世民书院录取,再后来又被外派到巴西和美国学习,未来他是极有可能成为一名卓越的领导人的。
还有一些学生因为在中学或者大学期间有马拉松跑步的完赛经历,或者有骑行青藏线的经历,或者有参加斯巴达户外挑战的经历,他们被号称全球本科生奖学金的“诺贝尔奖”的罗德奖学金录取,人生从此有了很大的变化,这样的案例太多了。
我想,这些有户外经验的人,他们具有探索精神,好奇心强并勇于尝试、敢于创新,未来在任何一个领域中他们都可能取得卓越的成就。尤其是在儿童时代就接受这种精神培养的话,他们在未来会发展得更好。
前面也强调过,户外教育开启得越早越好,因为它的边际效用会更大,蝴蝶效应也会更大。
当然,我们也要控制好风险,尽管说没有不受伤的成长,但是我们希望完美的户外教育是不受伤的体验。
总之一句话,我们作为家长要设计一些有意义的户外体验,让孩子与你一起参与,并在其中积累有价值的人生经验。这些人生经验就会指导着他取得更丰富、更完美的人生体验,然后循环往复,孩子才会有一个饱满、丰富、健康和快乐的人生。
家庭的终极目标,就是能够帮助孩子实现全方位的发展,让孩子能够在活动中不畏艰难,不畏险阻,勇于克服困难和挫折,然后能够达成自己的人生目标,健健康康、幸福快乐地过一辈子,并且能为社会、为国家、为民族做更大贡献。我想这就是我们作为家长最重要的初心,也是目标。
最后,我希望更多的家长能够让自己的孩子多一份精彩。未来人工智能可能会替代人类做很多事情,知识会被替代得更多,但是我们作为人拥有的一些设计性和非结构性、在玩耍中形成的这种对于同理心的培养、项目的创意和设计,以及坚毅的品格是任何时代都需要的,这种直接的身体体验和心灵体验是任何时代的人工智能都无法替代的。
我们若依赖越来越多的人工智能,越多的信息化和电子化,就需要越多的户外经历去平衡。我也希望大家能够平衡这一点,希望大家让户外生活化,让它成为人生自然而然的一部分,而不是为了让孩子得到什么而去户外。我们要超脱一点,摆脱工具性和实用主义的思想,让户外成为纯粹的户外,让孩子在户外能够纯粹地得到成长和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