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浪漫》:普通人吴满囤绽放的永恒的生命之光
如果说钟跃民、张海洋、袁军、周晓白等一群军二代是《血色浪漫》里的灵魂人物,那么吴满囤、杜老汉、李奎勇等这些底层小人物则是这部小说的血肉。他们让《血色浪漫》更加地贴近生活,贴近现实,也更加地能够引起读者的思考和共情。
这些人的命运大多与贫穷相伴,无论是幼年缺衣少食的吴满囤还是终其一生在温饱线上挣扎的杜老汉,亦或是到死都在为家庭回馈的李奎勇,他们无一不是这个世界上最普通的一员,他们是芸芸众生里的一粒沙尘,渺小而卑微。纵然人物形象使然,却依然无法掩盖他们在这部小说的青春热土中发过的光和热。
如果说杜老汉、李奎勇等是钟跃民人生的过客,那么吴满囤则是钟跃民人生的贵人。不同的人生轨迹,相同的人生旅途,一个超然洒脱、一个谨小慎微,一个有着超高的艺术天分,另一个几乎目不识丁。反差巨大的两个人物命运相互交织到一起,引起人们强大的视觉冲击的同时,也带给人无尽的关于把握自身命运的思考。
顾名思义,草根阶层是跟主流精英文化相对应的弱势阶层,这类人共同的特点就是底层平民的韧性以及自身意识的局限性。《血色浪漫》里的吴满囤也是如此:
1、草根阶层的小人物特有的勤劳本分和不争。
钟跃民向窗外望去,见满囤正在朦胧的陈光中卖力地打扫院子,钟跃民疑惑地摇摇头,又倒头睡去。吃早餐时,钟跃民捅捅张海洋小声说:“满囤每天都早起扫院子?”张海洋说:“别说扫院子,掏厕所的是他也包了,休息日还到炊事班帮厨呢。”
这是钟跃民刚到部队对吴满囤的第一印象,作为从山村家庭唯一走出大山,吃上饱饭的吴满囤来说,勤劳是赖以生存的根基。
董明带兵也七八年了,他太了解吴满囤这类从农村入伍的战士了,他们全部的希望就是能在部队提干从而跳出贫困的环境,这类战士胆子很小,处事谨小慎微,在服役期间战战兢兢,生怕得罪领导而耽误了前程。
贫穷的底层人群大多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没有见过世面,谨小慎微。现在经常流行的一个词叫做原生家庭。吴满囤的原生家庭具有那个时代最基本的性格特征。为了吴满囤能够当兵,吴满囤的父亲白白给村支书家干了三年活,弟弟妹妹,出门穿衣服都是轮着穿。这种贫困,不仅仅是物质上的困苦,还有精神上的折磨。虽是如此,却也能够更好地说明,吴满囤原生家庭物质条件虽差,精神的递延却是一脉相承:他处在竞争环境中隐忍的性格,不争强好胜,不好勇斗狠。
在没有任何优势加持的情况下,吴满囤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不计较付出和得失,恰恰表现出了他初入部队的做小伏低,与世无争。
2、作为长子肩负的责任和知恩图报的争。
吴满囤在部队,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都是一贯的有条不紊,有责任心,这是他作为家庭长子肩负责任的延续。起得早,注定做什么事情都能够提前做好准备。
踏实本分的老实人天性,则决定了他做事情的认真程度。这种性格的人比比皆是,但是在部队,五湖四海,形形色色的人群里,他也在慢慢地体现出老实人的优势。
在得到钟跃民和张海洋的认可后,钟跃民和张海洋对吴满囤无论是衣着上还是经济上的支持,吴满囤也铭记于心:
满囤擦着眼泪哽咽道:“两位兄弟,照例说,和你们认兄弟,俺是高攀; ,你们够意思,从没嫌弃俺,这几年你们连件新军装都没穿过,全寄给俺家了,俺一个穷小子,真拖累兄弟们了,俺代表全家给你们磕头啦”
于钟跃民和张海洋来说,衣服和钱财只不过是随手的锦上添花,于吴满囤来讲,则无异于雪中送炭。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吴满囤上战场那一刻的争,不仅仅是一个职业军人的职责所在,更是对钟跃民和张海洋点滴之恩的回报。
讲完人物性格,自然要回到吴满囤如何从一个山村赤脚的穷小子成为部队干事的进阶之路。
1、扬长避短,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到了部队,俺像是进了天堂呀,有衣穿,有饱饭吃,俺不怕你们笑话,俺吃野菜糊糊真吃怕了,就指望在部队好好干,混个一官半职,爹娘和弟妹们日后也有个盼头,俺没门子,没文化,可俺有力气,能干活儿,雷锋不就是这么干出来的吗?
作为一个没见过世面、没文化、没后门的山村穷小子,吴满囤清晰地知道自己的长处和短处。在部队的生活里,他无限地放大了自己的长处,扫院子、帮厨、洗衣服从来不含糊,是自己的干,不是自己的也干,而且从来不埋怨,不抱怨。
会干活,有力气的人很多,但是肯干又埋头干活毫无怨言的人在复杂的环境里着实不多。
野外训练中,作为长期生活在山里的人来说,跋山涉水自然不在话下,与好吃懒做,骄奢淫逸的高干子弟相比,即便是没有拳脚上的功夫,适应并在部队取得更好的发展只是时间问题。
2、持之以恒的耐心和隐忍
曾国藩最推崇的一点就是持之以恒。无志之人常立志,有志之人立长志。这个长,说的不仅仅是长远的志向,与之相辅相成的就是耐心、毅力和恒心。
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不管做什么,只要坚持都会有所回报。
在这里不得不说吴满囤的情商,从他入场开始,都是一个让人可揉可捏,可方可圆的老实人形象。一味埋头苦干,既没有钟跃民的机灵圆滑,又没有张海洋的身手,但是他却不在乎两个人的阴阳怪气和偷奸耍滑。从始至终,用最朴实的行动:给二人洗衣服,从而打动钟跃民和张海洋,这是他的耐心和恒心。最终他用真情得以高攀钟跃民和张海洋。
人在环境里,与优秀的人一起才能有所成长,他用最简单的体力劳动和最淳朴的真情换取了最大的产出,接近优秀的人,成为优秀的人的朋友,自然自己也会成为优秀的人。
3、草根阶层吴满囤人性之光的永恒闪亮
吴满囤在部队完成了从生理需求到社交需求,再到自我实现需求的全部阶段。
每一个平凡人都有惦记的人,都有维护的家。上战场,写遗书,那是吴满囤对家的眷恋和作为长子对家该有的交待。
他没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怀之志,没有一去不还的豪迈之言,在决定谁去排雷的一刻,他想的依然是如何对小家有所交待。
俺家兄妹七个,海洋家只有他一个,你说这事该谁去?
那一刻,他想的不是自己的小家。就是这样质朴的语言,狭隘的想法让我觉得这是一个我们身边的普通人,普通到即便面对生死,也是一个有情有爱,有血有肉的人。他惦记着父母、兄妹、战友,却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这是一个草根阶层最短暂的进阶,但也成为《血色浪漫》里最让人悲壮、动人的情节。
由始至终,他的思想都没有升华到舍生忘死,即便是高攀上钟跃民和张海洋,他依然是那个大山里走出的全村的希望,依然是父母的希望,弟妹的寄托。依然把钱掰开了,揉碎了花。
父母兄妹的爱,战友的情,依然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战场排雷是吴满囤最后的生命之光,那一刻我觉得他的血照亮了整个世界。
每个人都偏爱主角,因为主角的光环让人向往,但是我们也不可忽视身边普通人绽放的生命之光。前者纵然光芒闪耀,后者更加意义非凡。
我们不神化英雄,不缔造神话,钟跃民是大多数人心构建的乌托邦,吴满囤却是你我身边最常见到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