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多少事 都付回忆中
读汪曾祺《忆昔》有感
《忆昔》是汪曾祺汪老先生的作品,书中汪老以细腻温暖的笔触娓娓向我们道来他一生中那些难忘的回忆,将不尽的思念与感动化为晶莹的回忆之瓶,从瓶里徐徐倾出如水的记忆。
书的第一篇名为自报家门,其中汪老畅谈了自己从出生至今的求学经历,以及自己对祖父、父亲和导师沈从文的印象,读来让思绪连绵,身临其境。
汪老的祖父是清朝末科的拔贡,擅作八股文,田产众多,但生活俭省,还是眼科医生,免费为人诊治。自小祖父就颇为疼爱汪老,不仅教授汪老《论语》、八股文,还赏他了一块紫端砚、几本名贵原拓本字帖,可见祖父对汪曾祺的喜爱之深。
汪老的父亲按汪老的话说是“我所知道的一个最聪明的人”而且“多才多艺”。汪父善金石书画,精体操,会足球,通武术。汪老称父亲后半生以“懒”出名,画室常常堆纸如山,却毫不在意,但汪父喜欢在春秋佳节、天气晴朗时,开室作画,此时汪曾祺便在汪父身旁观看。
汪父作画习惯端详画纸,然后行云流水般画成一幅,可谓胸有成竹,下笔如流!汪父一生从容,较为随便,与汪曾祺是“多年父子成兄弟”好脾气连同画艺一并传与汪曾祺,对汪老日后待人接物有着巨大影响。
汪老是沈从文先生的入室弟子,用汪老的话说是得意高足,可见沈先生对汪曾祺的喜爱与欣赏。汪老说沈先生不太会讲课,不仅说话声音小,还有湘西的口音,并且沈先生讲课无讲义、无系统、话重复,但在汪曾祺看来沈先生讲课实在实用,所说的道理是写作中的奥义、是百变不离其宗原则。汪老的写作风格有很大部分是受沈先生的文风影响,私下里汪老与沈先生关系甚好,可以说是师生朋友,故而沈先生对汪曾祺颇为关心。
汪老小学与初中是在县里读的。小学在一座佛寺的旁边,所以汪老经常去看寺里的雕塑。初中在一座道馆旁,汪老常常沿着护城河上学、回家,一路赏花观景,好不惬意。说到小时候求学,不得不说的是教汪老国文的高老师。高老师很有学问,对汪曾祺也是十分喜爱,汪曾祺作文几乎次次都是甲上。高老师传授的古文中,汪老受明朝散文大家归有光影响颇深,可以说汪老与归有光是知己相逢,气质相合。
离开大学之后,汪老首先在西南联大旗下的一所中学教学,之后到上海一所私立中学教了两年书,之后又去北京历经半年失业,于一所中历史博物馆任职。后来几经兜转又经广州回到北京。汪老曾被划入右派,下放到农业科学研究院中劳动,一放就是四年。但古语有言“国家不幸诗家幸”,汪老在这四年中,深入认知了中国农民与农村的实际情况,这也对汪老后来的创作产生了巨大影响。
汪老主要写小说,年轻时受西方现代派的影响,写了许多“空灵”难懂的作品,后期经历了许多事后逐渐趋于平实。汪老对中国传统儒家很有感情,虽然他对庄子颇为喜爱,但受儒家的影响最大。汪老认为,儒家是爱人的,志向高尚,品质超然,率性自然毫无功利性,实在是“生活境界的美的极致”。于是汪老自诩为“中国式人道主义者”,可见汪老性情颇有几分相似传统文人。
自报家门后,汪老开始详细诉说自己对往事的印象。分为忆人、忆事、忆物、忆景四部分,其中忆人部分笔触动人,温馨难忘;忆事部分文风悠长,感念颇深;忆物部分描写细腻,情深意重;忆景部分手法清淡,和谐悠然,汪老将一生所见所闻所感用文字的方式展现在我们面前。
读毕此书,我感慨颇多,往事悠悠多少故事遗落在岁月的角落里,我们不能将所有美好的、难忘的记忆永远珍藏在脑海里,用这种方式或许是最好的,在多年以后,我们重新回忆时,也许会倍感温暖与难忘。
可以说这本散文集平淡自然,人物事迹看似信手拈来,但读后却又让人感怀至深。像一江平静的春水,却处处透露着生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