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摩死后她写的《哭摩》:曾打动无数人 却让徐父和张幼仪反感
1931年11月19日,民国诗人徐志摩遭遇飞机失事身亡,他去世一个多月后其第二任妻子陆小曼写下了一篇名为《哭摩》的悼文。
这篇悼文行文谈不上优美,可字句里却自有一种让人动容的魔力,读过的都不禁感叹:正是这篇文章,让他们看到了不一样的陆小曼。
文章开头,陆小曼就用她不太讲究章法而很陆小曼的笔写到:“我深信世界上怕没有可以描写得出我现在心中如何悲痛的一支笔,不要说我自己这支轻易也不能动的一支。”
之所以说这样的字句“很陆小曼”,是因为在那个年代几乎没有文人用这么白且纯自我的笔调开头。那个年代的文人,即便写日记也会有一种记历史的使命感,所以他们在下笔时多少会有一些“代入”,这里的代入自然包括事件背景等等。可写悼文的陆小曼却丝毫不管顾任何,她的这种不管顾一如她一贯的为人处世。
陆小曼的小名叫“小龙”,所以徐志摩在书信、日记里总唤她“龙龙”。整个民国,也只陆小曼能撑得起“小龙”这个名号。
相比同时代的林徽因、张幼仪、唐瑛等名媛,陆小曼所得的一切恩宠似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得来。拿出身来说,林徽因要得父亲宠爱还得靠努力学习和拼命表现乖巧,因为他父亲林长民有很多孩子,她只是他不受宠、出身寒微姨太太所生之女。林徽因如此,其他也差不离了。可陆小曼身份显赫的父母却只陆小曼一根独苗苗,那样的家庭在那个年代几乎是极其罕见的。
偏偏,这样的陆小曼还聪慧异常,举手投足间很有美人的风韵,昆曲她一学就会,绘画上她天赋异禀,语言她不费什么气力就掌握了几门,至于舞蹈,那就更加不得了了,一抬手就自有颠倒众生的媚态……
这样的陆小曼是真小龙无疑了,她的身边环绕的注定只会是翻江倒海的各种宠爱,她如果愿意甚至还可以上天。这些,是其他同时代名媛都不能比的。所以,这样的她,是注定不会管顾周围的任何的,这个任何里自然包括世人的任何评说。
这宠爱,便是陆小曼的生成土壤,这土壤将她养成了旷古绝今的真性情模样,却也最终将她拉入悲剧的深渊。可不论结果如何,这样的陆小曼终究是有千百年难出一个的奇女子无疑了。就凭这“难得”,即便曾遭受各种非议,她至今仍是传奇一般令人艳羡的存在。
陆小曼的这种“难得”,在《哭摩》里被体现到了极致。可这难得恰也是徐志摩身边人最不欢喜的,徐志摩父亲徐申如看到这篇悼文后的反应便最能反映这群人的“不欢喜”。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悼文表面是“哭摩”,实际却是在哭她自己。
徐申如看后鼻子里哼哼道:“若没她,我儿岂会落到这下场,到头来还在这委屈起来了。”徐志摩前妻看完后也只觉她心疼的终究只是她自己,她甚至因陆小曼在徐志摩死后的种种反应而开始怀疑“他和她是否真有过爱情。”
以普通人的智商尚且知道悼文写成悼自己的模样是会招来各种不待见,甚至被认为“矫情”、“自私”的。可陆小曼偏偏写成了这般,为何,因为她就是这样不管顾世俗的陆小曼。
林徽因下笔写个东西从来字斟句酌,文里传达出来的东西也是拿秤砣仔细称量过的,所以她的行为虽然惹争议,可是留存的文墨里,却无一丝让人捉到把柄的所在。徐志摩死后她也写过悼文,可那字句里透出的却是满满的对友人的深情厚谊,连一丝私情的影子也琢磨不出。
陆小曼没有秤砣吗?显然,她有。但凡有智商者,必有秤砣。只是,陆小曼的秤砣从来没拿出来称量过,尤其在徐志摩这儿。
陆小曼的不想称量不是因为懒,而是因为她一贯如此,她的备受恩宠的成长土壤造就了她的这种性格。在陆小曼这儿,世俗是个一直在却从未被她正眼瞧过的东西。她只活她自己,所以,那些东西在她身上几乎是绝缘的。
可也只有这样的陆小曼写就的悼文,才最真实也最是动人。这篇悼文曾看哭过无数人,一位曾看过《哭摩》的同时代文人曾在看完后摘下眼镜伏桌痛哭了半日,完了之后他还说:“世间能有如此女子,真真是世间之大幸。”
翻来陆小曼这篇悼文才知,他这话并不虚,《哭摩》真真是一篇非比寻常的悼文。
《哭摩》有一段文字是描述陆小曼失去徐志摩后自己的痛苦的,稍有常识的人在形容自己的苦痛时都会用一些特殊写作手法,并尽量将这苦痛描述得凄美,可陆小曼在写自己苦痛时却如同撕开自己胸脯给人看,她似还一边撕一边哭:你看到血了吗?这样的写法,直让一众文人呆愣住了。请看陆小曼的原文:
“我恨这世界,我恨天,恨地,我一切都恨。我恨他们为什么抢了我的你去,生生地将我们两颗碰在一起的心离了开去,从此叫我无处去摸我那一半热血未干的心。你看,我这一半还是不断流着鲜红的血,流得满身只成了个血人。这伤痕除了那一半的心血来补,还有什么法子叫她不滴滴的直流呢?痛死了有谁知道?终有一天流完了血自己就枯萎了。”
这样的字句怎么可以被写在文里呢?这不是大白话吗?甚至是情人之间私下的大白话。可陆小曼不管,也不肯做任何修饰直接就写上去了。
除了这段,悼文中还有大量白到让今时人都大呼“太白”的字句,除了“太白”,《哭摩》的另一个特点便是“太肉麻”。但凡文人,都会避开肉麻的字句,而选择意境深远且能表达情爱的字句来表达情感,可陆小曼却反其道行之,她在悼文里肉麻极了,到什么程度呢?即便今时热恋中的男女看了,也会面红心跳,请看她在回忆徐志摩时的节选:
“摩摩,你的明白我,真算是透彻极了,你好像是成天钻在我的心房里似的,直到现在还只是你一个人是真还懂得我的。我记得我每遭人辱骂的时候你老是百般地安慰我,使我不得不对你生出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
可以肯定,陆小曼写悼文写成这般完全不像“文”的模样并非因为她不通文墨。相反,她在文字上很有造诣,就连徐志摩也曾夸她说她写就的文字像一颗颗珍珠般灵动,大概也是因此,徐志摩才几年如一日地“逼”着陆小曼写东西吧。
天赋过人加上徐志摩的引导,陆小曼的文采实际已强于同时代的很多文人,这点,从她在徐志摩追悼会上奉上的挽联便可见一斑,请看陆小曼给徐志摩的挽联:
“上联:多少前尘成噩梦,五载哀欢,匆匆永诀,天道复奚论,欲死未能因母老;下联:万千别恨向谁言,一身愁病,渺渺离魂,人间应不久,遗文编就答君心。”
1933年清明,陆小曼独自到浙江硖石给徐志摩上坟后回来写了一首诗,这首诗全诗如下:
“肠断人琴感未消,此心久已寄云峤。年来更识荒寒味,写到湖山总寂寥。”
由此可见,陆小曼的文才在当时是相当出众的,如此文采却写出如此大白的悼文,这恰从侧面论证了陆小曼的真性情。
可叹,若非因为这真性情,陆小曼也不会抛下多金且前途极好的将军丈夫而选择才子徐志摩了。林徽因当年和陆小曼一样曾“遭遇”徐志摩,可即便林徽因当时只有16岁,她也知道拿出秤砣称称,称完后以不辞而别的方式火速离开了徐志摩,临走还不忘留书说:“我还不能过早失却了父亲的疼爱。”
林徽因的态度再清楚明白不过了:“你是有妇之夫,即便你离了婚我跟你也可能遭受非议,我甚至可能因此失去父亲的疼爱,所以我不会选择和你在一起,你要理解我。”
林徽因能做到如此,自然得益于她心上的秤砣,因着这秤砣,她虽是徐志摩与张幼仪离婚的始作俑者,可世人对她却分明拿不出声讨的理由,包括张幼仪。毕竟,最后她拒绝了徐志摩。这个拒绝在很大程度上堵住了世人的嘴,你看,我不喜欢他不要他,是他自作多情,他自己婚姻出了问题要离婚,怨不得其他。
可陆小曼在“遭遇”徐志摩时却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副模样,同样是被撩拨身心,陆小曼经过万般挣扎后不顾一切也要离开那个能给她富贵荣华的丈夫王赓,而飞蛾扑火一般投入徐志摩的怀抱。为了能顺利和他结婚,心里完全被徐志摩占据的陆小曼不惜打掉了她和王赓的孩子。即便为此失去健康和生育能力,她竟也在所不惜。
陆小曼不管不顾的后果是承受万人唾骂,在任何年代,婚内出轨的女人都将承受难以想象的压力。即便再不管顾世俗,陆小曼定也受过伤害。为与心爱之人结合,她不惜戴上荆棘头冠踩着火炭前行,这种种,岂是一般女子尤其善用秤砣的女子能做的?
真正能在世俗活好的,定是懂得管顾世俗的人,林徽因的好活法便是她懂得处世智慧的最好证明。
徐志摩死前曾把一个装有自己秘密书信日记的箱子放在了好友凌淑华处,他意外死亡后,得知这个消息的林徽因和陆小曼一同前往所要八宝箱。陆小曼要这箱子是为了编《徐志摩全集》,而林徽因要则多少是出于好奇或者销毁一些证据。
最终的结果是:林徽因不惜拉上胡适帮忙抢箱子里的东西,拿回后她再未归还只一把火烧了,陆小曼来要时她只道:“那些东西都不成熟,不适合编在全集里,我处理掉了。”
可陆小曼怎么做的?她把她和徐志摩所有的书信、日记全部编成册出版了,丝毫的涂改都未有,即便里头有损毁她形象的部分,她也坚持不做任何修改。出版社问她是不是不妥当,她眼睛都不抬:怎么写的就怎么出版!
陆小曼后来出版的《徐志摩与陆小曼的爱情手札》也延续了这种“真”,即便这些书信日记涉及她婚内出轨的种种细节,她也不假思索地全部刊出了。
这本书的出版无异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可她陆小曼就是这般真性情:我做了,我就敢承认,怎么看随你们,我反正不管。
至始至终,陆小曼未曾为自己辩驳过半句,在她看来,这些都是多余的,毕竟,生活只能是自己的,所以:活自己才最重要。
相比一生遵循世俗规矩活着的男男女女,那些规矩的未必真幸福,而如陆小曼这般不规矩的,也未必不幸福。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活在别人的眼里、心思里,定是不幸福的。
末尾附上陆小曼《哭摩》全文:
我深信世界上怕没有可以描写得出我现在心中如何悲痛的一支笔,不要说我自己这支轻易也不能动的一支。可是除此我更无可以泄我满怀伤怨的心的机会了,我希望摩的灵魂也来帮我一帮,苍天给我这一霹雳直打得我满身麻木得连哭都哭不出,浑身只是一阵阵的麻木。几日的昏沉直到今天才醒过来,知道你是真的与我永别了。摩!漫说是你,就怕是苍天也不能知道我现在心中是如何的疼痛,如何的悲伤!从前听人说起“心痛”我老笑他们虚伪,我想人的心怎会觉得痛,这不过说说好听而已,谁知道我今天才真的尝着这一阵阵心中绞痛似的味儿了。你知道么?曾记得当初我只要稍有不适即有你声声的在旁慰问,咳,如今我即使是痛死也再没有你来低声下气的慰问了。摩,你是不是真的忍心永远的抛弃我了么?你从前不是说你我最后的呼吸也须要连在一起才不负你我相爱之情么?你为甚么不早些告诉我是要飞去呢?直到如今我还是不信你真的是飞了,我还是在这儿天天盼着你回来陪我呢,你快点将未了的事情办一下,来同我一同去到云外去优游去罢,你不要一个人在外逍遥,忘记了闺中还有我等着呢! 这不是做梦么?生龙活虎似的你倒先我而去,留着一个病恹恹的我单独与这满是荆棘的前途来奋斗。志摩,这不是太惨了么?我还留恋些甚么?可是回头看看我那苍苍白发的老娘,我不由一阵阵只是心酸,也不敢再羡你的清闲爱你的优游了,我再哪有这勇气,去看她这个垂死的人而与你双双飞进这云天里去围绕着灿烂的明星跳跃,忘却人间有忧愁有痛苦像只没有牵挂的梅花鸟。这类的清福怕我还没有缘去享受!我知道我在尘世间的罪还未满,尚有许多的痛苦与罪孽还等着我去忍受呢。我现在惟一的希望是你倘能在一个深沉的黑夜里,静静凄凄地放轻了脚步走到我的枕边给我些无声的私语让我在梦魂中知道你!我的大大是回家来探望你那忘不了你的爱来了,那时间,我决不张惶!你不要慌,没人会来惊扰我们的。多少你总得让我再见一见你那可爱的脸我才有勇气往下过这寂寞的岁月。你来罢,摩!我在等着你呢。事到如今我一点也不怨,怨谁好?恨谁好?你我五年的相聚只是幻影,不怪你忍心去,只怪我无福留,我是太薄命了,十年来受尽千般的精神痛苦,万样的心灵摧残,直将我这颗心打得破碎得不可收拾,今天才真变了死灰的了,也再不会发出怎样的光彩了。好在人生的刺激与柔情我也曾尝味,我也曾容忍过了。现在又受到了人生最可怕的死别。不死也不免是朵憔悴的花瓣再见不着阳光晒也不见甘露漫了。从此我再不能知道世间有我的笑声了。经过了许多的波折与艰难才达到了结合的日子,你我那时快乐直忘记了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也忘记了世界上有忧愁二字,快活的日子过得与飞一般快,谁知道不久我们又走进忧城。病魔不断地来缠着我。它带着一切的烦恼,许多的痛苦,那时间我身体上受到了不可言语的沉痛,你精神上也无端的沉入忧闷。我知道你见我病身呻吟,转侧床第,你心坎里有说不出的怜惜,满肠中有无限的伤感。你曾慰我,我却无从使你再有安逸的日子。摩,你为我荒废了你的诗意,失却了你的文兴,受着一般人的笑骂,我也只是在旁默然自恨,再没有法子使你像从前的欢笑。谁知你不顾一切的还是成天的安慰我,叫我不要因为生些病就看得前途只是黑暗,有你永远在我身边不要再怕一切无谓的闲论。我就听着你静心平气的养,只盼着天可怜我们几年的奋斗,给我们一个安逸的将来。谁知道如今一切都是幻影,我们的梦再也不能实现了,早知有今日何必当初你用尽心血地将我抚养呢?让我前年病死了,不是痛快得多么?你常说天无绝人之路,守着好了,哪知天竟绝人如此,哪里还有我平坦走着的道儿?这不是命么?还说甚么?摩,不是我到今天还在怨你,你爱我,你不该轻身,我为你坐飞机吵闹不知几次,你还是忘了我的一切的叮咛,瞒着我独自地飞上天去了。 完了,完了,从此我再也听不到你那叽咕小语了,我心里的悲痛你知道么?我的破碎的心留着你来补呢,你知道么?唉,你的灵魂也有时归来见我么?那天晚上我在朦胧中见着你往我身边跑,只是那一霎眼的就不见了,等我跳着、叫着你,也再不见一些模糊的影子了。咳,你叫我从此怎样度此孤单的日月呢?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响,苍天如何给我这样惨酷的刑罚呢!从此我再不信有天道,有人心,我恨这世界,我恨天,恨地,我一切都恨。我恨他们为甚么抢了我的你去,生生的将我们两颗碰在一起的心离了开去,从此叫我无处去摸我那一半热血未干的心。你看,我这一半还是不断地流着鲜红的血,流得满身只成了个血人。这伤痕除了那一半的心血来补,还有甚么法子不叫她不滴滴的直流呢?痛死了有谁知道?终有一天流完了血自己就枯萎了。若是有时候你清风一阵的吹回来见着我成天为你滴血的一颗心,不知道又要如何的怜惜如何的张惶呢。我知道你又看着两个小猫似眼珠儿乱叫乱叫着。我希望你叫高声些,让我好听得见,你知道我现在只是一阵阵糊涂,有时人家大声地叫着我,我还是东张西望不知声音是何处来的呢。大大,若是我正在接近着梦边,你也不要怕扰了我的梦魂像平常似的不敢惊动我,你知道我再不会骂你了,就是你扰我不睡,我也不敢再怨了,因为我只要再能得到你一次的扰,我就可以责问他们因何骗我说你不再回来,让他们看着我的摩还是丢不了我,乖乖的又回来陪伴着我了,这一回我可一定紧紧的搂抱你再不能叫你飞出我的怀抱了。天呀!可怜我,再让你回来一次吧!我没有得罪你,为甚么罚我呢?摩!我这儿叫你呢,我喉咙里叫得直要冒血了,你难道还没有听见么?直叫到铁树开花,枯木发声我还是忍心等着,你一天不回来,我一天的叫,等着我哪天没有了气我才甘心地丢开这惟一的希望。 你这一走不单是碎了我的心,也收了不少朋友伤感的痛泪。这一下真使人们感觉到人世的可怕,世道的险恶,没有多少日子竟会将一个最纯白最天真不可多见的人收了去,与人世永诀。在你也许到了天堂,在那儿还一样过你的欢乐的日子,可是你将我从此就断送了。你以前不是说要我清风似的常在你的左右么?好,现在倒是你先化着一阵清风飞去天边了,我盼你有时也吹回来帮着我做些未了的事情,只要你有耐心的话,最好是等着我将人世的事办完了同着你一同化风飞去,让朋友们永远只听见我们的风声而不见我们的人影,在黑暗里我们好永远逍遥自在的飞舞。 我真不明白你我在佛经上是怎样一种因果,既有缘相聚又因何中途分散,难道说这也有一定的定数么?记得我在北平的时候,那时还没有认识你,我是成天的过着那忍泪假笑的生活。我对人老含着一片至诚纯白的心而结果反遭不少人的讥诮,竟可以说没有一个人能明白我,能看透我的。一个人遭着不可言语的痛苦,当然地不由生出厌世之心,所以我一天天地只是藏起了我的真实的心而拿一个虚伪的心来对付这混浊的社会,也不再希望有人来能真真的认识我明白我,甘心愿意从此自相摧残的快快了此残生,谁知道就在那时候会遇见了你,真如同在黑暗里见着了一线光明,遂死的人又兑了一口气,生命从此转了一个方向。摩摩,你的明白我,真算是透彻极了,你好像是成天钻在我的心房里似的,直到现在还只是你一个人是真还懂得我的。我记得我每遭人辱骂的时候你老是百般的安慰我,使我不得不对你生出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我老说,有你,我还怕谁骂;你也常说,只要我明白你,你的人是我一个人的,你又为甚么要去顾虑别人的批评呢?所以我哪怕成天受着病魔的缠绕也再不敢有所怨恨的了。我只是对你满心的歉意,因为我们理想中的生活全被我的病魔来打破,连累着你成天也过那愁闷的日子。可是两年来我从来未见你有一些怨恨,也不见你因此对我稍有冷淡之意。也难怪文伯要说,你对我的爱是Come and true的了。我只怨我真是无以对你,这,我只好报之于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