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达祖的一首《满江红》 以月色潮水来表达情感 景与情相互渲染
《满江红·中秋夜潮》史达祖万水归阴,故潮信盈虚因月。偏只到、凉秋半破,斗成双绝。有物指磨金镜净,何人拏攫银河决?想子胥今夜见嫦娥,沉冤雪。光直下,蛟龙穴;声直上,蟾蜍窟。对望中天地,洞然如刷。激气已能驱粉黛,举杯便可吞吴越。待明朝说似与儿曹,心应折!
史达祖一直与周邦彦、姜夔等人并举,被认为是“婉约派”的代表作家,这首词属于其作品中比较豪放的作品。词中进发出一股慷慨激昂的气势,但词句章节仍保持史达祖老到精炼的文风,感情收放自如,酣畅淋漓。全词以“中秋夜潮”为主,秋夜奔腾的潮水,明亮的月光,奔腾的豪情,在作者笔下展现。
“万水归阴,故潮信盈虚因月。”天下之水最终归于阴之处,而月则是这阴之精华,因此潮来潮往涨一落,都归因于月盈月虚。潮水挟带着“万水”与月的力量,涨落间气势恢宏。“偏只到、凉秋半破,斗成双绝。”但是,只有在月圆之夜的中秋,也就是“凉秋半破”的时节,圆月与汹涌磅礴的潮水最为壮观,共同构成了这天下间绝无仅有的景致。
“物措磨金镜净,何人孥攫银河决?”从细节来描写月下壮观的奇景。“物措磨金镜净”描写月色,八月十五的月亮尤为明亮澄澈,仿若被谁重新打磨清洗过一样。不知是谁打开了银河,汹涌的河水绝空而出,奔腾而至,怎不令人感慨万千。辛弃疾在《摸鱼儿》中曾描述了观潮之感:“滔天力倦知何事?白马素车东去。堪恨处,人道是、子胥冤愤终千古。”滔天而至的浪花,正像驾着白马素车的伍子胥的冤魂。
而作者面对此情此景,对比辛弃疾之词,想到的却是“子胥今夜见嫦娥,沉冤雪”。今夜这晶莹的白浪与月色,洗刷了伍子胥的冤屈,使其沉冤得雪。以“雪”来映衬伍子胥高洁的本性,借月与潮来为爱国忠君的伍子胥沉冤昭雪,同时也是作者自身的期望。史达祖作为韩住胄的幕僚,跟随韩住胄为岳飞洗冤,而词中也有影射此事之举。为忠君之人平反,乃是每一个爱国之人的激昂正义之举。
上阕中由江潮想到忠臣之事,下阕开头紧扣主题,再次描写这中秋夜潮的景象。“光直下,蛟龙穴;声直上,蟾蜍窟。”一句两“直”,斩钉截铁,毫不拖泥带水,写出江潮如虹的气势。月色普照,直射蚁龙巢穴,涛声宏亮,直上九天蟾窟。这浩天的声势与景物仿若直现眼前。“对望中天地,洞然如刷。”通澈的月光,澄澈的白浪,天地之间一派洁净的景象。
“激气已能驱粉黛,举杯便可吞吴越。”这脱俗的场景使作者心神为之激荡,胸腔中随之迸发的激昂之气似乎能驱散月中的美人,举杯间似乎一口就可以吞下吴国和越国。所谓情与景合一,就是作者此时所感。此句一方面展现了词人此刻的豪情,另一方面,承接上文“子胥之冤”,也暗含了作者对于吴越君王的昏庸及奸诈的不满和厌恶,“粉黛”影射西施,正是这些人的种种作为,牺牲了正直的伍子胥。作者以月色潮水来表达情感,影射之时又不离主题,景与情互相交融,相互渲染,词句凝练而又不失精华。
“待明朝说似与儿曹,心应折!”文章结尾慷慨有声,“儿曹”有轻视嘲讽之意:等明天我跟你们这些人讲今夜所闻所见,你们不心惊胆战才怪呢。感情在词的结尾达到了巅峰,句止而词意不绝,令人拍手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