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演《茶馆》 于是之留下意想不到的七个字

著名表演艺术家于是之，在话剧舞台上塑造了众多出神入化的形象。1992年7月16日，在北京人艺建院40年的纪念演出中，于是之最后一次出演《茶馆》中的经典角色王利发。从1958年起，于是之就将王利发这个左右逢源，穿针引线的人物形象深深刻在了观众脑海中，《茶馆》长盛不衰，王利发也几乎成了于是之的代名词。当天，场内座无虚席，不少没有买到票的观众，开场之后还逗留在场外，就想等散场之后，再见一见那些陪伴了舞台一生的艺术家们。

演出结束后，于是之、郑榕、蓝天野等人依次鞠躬致谢，观众席中所有人纷纷起立，向这些专注舞台的老演员致敬。一位年轻的观众大声呼喊着：“于是之老师，再见了！”这是于是之与《茶馆》这部几乎让他倾注一生心血的话剧的告别之夜，他禁不住热泪盈眶。

第二天，一位观众拿着一件《茶馆》的文化衫找到于是之，请他签名留念。于是之签过名后，观众问：“可以再写几个字吗？”于是之沉默了一会儿，提笔写下：“感谢观众的宽容”。

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想不到即将告别舞台的于老最想留给观众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

原来，随着年龄的增大，于是之已经患上阿尔茨海默症，在台上逐渐有了偶尔忘词的毛病。为了不影响演出效果，他演出之前都要和饰演“秦二爷”的蓝天野打招呼，让蓝天野准备在他忘词的时候随时把戏接过去。特别是到了纪念演出的时候，后台特别热闹，于是之一边应付友人、观众的签字留念，一边还在反复琢磨台词，他觉得自己状态不好，就更加紧张。

在蓝天野的“埋伏”配合下，演出勉强是走完了，观众们都知道于老的身体状况，并没有苛责，依然报以热烈的掌声。但没能带给观众最高水平的演出，始终是于老心中的遗憾。人艺的观众对艺术有着强烈的追求，对演员既有热忱的爱，也有严格的业务要求。所以他才会在最后一场演出结束后，写下“感谢观众的宽容”。因为从此之后，他再也不能将最完美的“王利发”献给观众，观众也再难亲身体会最初版《茶馆》的风貌了。即使如此，观众仍然给他最大的支持，这种宽容确实让演员于是之感动至深。

由于身体原因，他不能在散场后一一和观众们告别，在于老晚年，每每想起这件事情，仍是内心的一件憾事。

于是之一生都将人品和艺品诠释得淋漓尽致，以人艺编剧梁秉堃的眼光看，于是之更做到了人品大于艺品。在于是之的名片上，只有平平淡淡的五个字：“演员于是之”。他没有官样，拒做大师，但人们将永远记住他在舞台上的形象和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