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今年的端午节虽然晚了两天 但你最爱的粽子 我带来了
耳畔持续了近三天的嗡鸣声,随着最后交卷的钟声响起,戛然而止。
突然一瞬间,自己仿佛置身在一片幽谷之中,周围静得出奇,只能听到自己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声。
高考终于结束了,这座考场里的陌生人们都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就像是刚刚经过血战的将士,已经累得说不出一句话了。
今年的高考刚好撞上端午小长假,临去考场前,我开玩笑说等考完试,要好好吃一个妈妈亲手包的肉粽子。
妈妈其实比我还紧张,但她却仍然故作轻松地笑着说:“好,等你凯旋,我让你爸拿着粽子,在考点门口等你。”
奔出考场的那一刻,就看到漫漫人海里,许久未见的父亲,脸上滚着豆大的汗珠,手里捧着一摞粽子,焦急得探着头。
当看到我的那一刻,父亲高高举起那拎着粽子的手,像条笨拙的大头鱼,奋力穿越人海,向我奔过来。
“今年的端午节虽然晚了两天,但你最爱的粽子,我带来了。”
父亲是在6月8日深夜赶回来的,为了票价便宜,他特意选了凌晨的航班。
从新加坡到老家,需要繁琐的转车,以至于等我进考场的时候,父亲还在赶回来的路上。
父亲是在我初三那年去新加坡打工的,为了获得更优质的教学资源,节省日常生活的时间,父母特意在我上高一的时候,就在学校边上租了个房子。
很多学生的高考是在高三那一年开始的,但对我而言,我的高考,是在初三那个暑假开始的。
父亲说:人这辈子总得为一件事拼命。就像是父亲为了家庭,背井离乡去异国他乡打工一样,我为了不辜负父母,不辜负自己,在高中三年拼命努力读书,只为了给自己,给这个家庭,挣一个好未来。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出生寒门的我其实并没有承受过多的生活压力,因为父亲用他那逐渐佝偻的腰,母亲用她那布满老茧的手,为我托起了一片天地。
就像是我随口开玩笑要吃的粽子一样,从小到大,但凡是我开口要的东西,父母总是尽可能地满足我。
在临高考前的一个晚上,我打电话给父亲说:“如果我考得不好,怎么办?”
隔着重洋,身处异国的父亲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很认真的跟我说:“我觉得,以你平时的表现来看,你考的不会差。而且,考大学并非是唯一一条通往成功的路,你不用那么大压力,爸妈还年轻。”
父亲不知道的是,前两天他打电话给母亲,说自己背钢筋的时候,无意中闪了腰,一直都没好转。他的话被电话那头的我听到了,虽然母亲放下手里的衣物,迅速关闭了免提,但我还是听到了。
就像是多年前,父母隐瞒家里财务危机,咬着牙为我报补习班的时候一样,父母永远把自己最坚强的一面留给我。
和小时候一样,父母虽然已经双鬓染雪,但他们还是我心里无所不能的人。
多年前曾读过台湾作家龙应台的文,其中有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
“孩子,我要求你读书用功,不是因为我要你跟别人比成就,而是因为,我希望你将来会拥有选择的权利,选择有意义、有时间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谋生。”
和龙应台一样,一直以来,父母对我的期许也从来都不是为了让我成为他们和别人攀比的资本,他们其实什么也没有说,而是用行动告诉我,对于我这样的家庭来说,也许读书是最快成功的办法。
去年的河北寒门学子王心仪曾写过一篇文来感谢贫穷,当时看完那篇文后感慨良多。和王心仪相比,我的家庭情况略微好些,至少父母身体健康,虽然收入微薄,却没有疾病困扰。
也许是看了王心仪的故事,那段时间我变得很刻苦,为了刷题到凌晨才睡觉,只为了多刷两个题。但这样的行为,还没有持续一周,便被心急如焚的母亲打断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宁愿你过得平凡,只要你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和大多数平凡家庭的父母一样,他们没有太高的学问,也提供不了优渥的生活条件,但他们却把自己能给的东西都给了我们。
高考的这三天,对我而言,就是完全封闭的三天,等出来以后,父亲载上我,骑着小电驴回家的时候,一路上给我说了不少这两天的高考见闻。
四川有考生母亲担心女儿离开自己,不惜将女儿的身份证和准考证都藏起来了。我就坐在后面静静听父亲讲着。
“其实父母教育孩子,不就是为了让孩子可以走得更远吗?你将来就算是考到国外去,我也砸锅卖铁支持你。”
父亲的话顿时把我逗乐了,我说:“如果我出国就不回来了,你和我妈咋办?”
“没关系,我们俩可以过过自己的生活,绝对不给你添麻烦。”
是啊,过过自己的生活,这世间绝大多数的父母都是这样的,从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开始,自己的生活就没有那么重要了,但凡为孩子有半点好处,他们都愿意去做,即便 那会牺牲自己的生活。
不要问中国式父母有没有自己的时间,他们的生活除了工作之外,就是孩子,而工作的目的也是为了给孩子更好的生活。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6点,妈妈准备好了一桌好菜,远远就看到她站在门口向着回家的方向望我们,远远就看到她的手上拎着一方小小的粽子。
因为春节机票贵的缘故,父亲几乎从未在春节的时候和我们团聚,所以今年的端午节,算是我们一家人的春节,也是我们一家人生活的新开始。
接下来的高考成绩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就像是父亲说的那样:再过几年,你会发现,高考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人就是换种活法而已。
人就是换种活法而已,只要活出你想要的精彩,那便不算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