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语刘文龙现代散文

寄语刘文龙现代散文

首先，感谢你邀请我和陕西秦域文化传播中心主任张燕同志参加你从艺五十年及收徒仪式活动！

这次活动，办得及时，朴素，热烈，精彩，成功，特向你祝贺！它的意义在于：这不仅是对你个人从事陕西快板、快书创作、演艺工作五十年来的回顾和总结，而且是对整个陕西此类工作的照应和促进。

小时候，常听家乡韩城秧歌中的丑角段子，这可能是我第一次接触“快板”艺术，由于它用我所熟悉的关中方言诉说，且句尾押韵，故通俗易懂，很是爱听，加上那些生活化了的内容和诙谐有趣的滑稽表演，着实使我开心，几经聆听，就记住了许多段子。如《表石头》、《表蚂蚱》之类。后来在秦腔丑角“坐台”中听过许多“拌干嘴”，如《百子图》《百戏图》之类，更是使人心花怒放的。我听过一个叫《说一》的快板，“顶真”结构，连环而套，由慢到快，饶有风趣。

说一个一，道一个一，

说来他就是一个一。

一个一，二二一，

说来他还是一个一。

一二三，三二一，

三二一，二二一

到头还是一个一。

一，二，三，四，

四三二一三二一，

三二一，二二一

到头还是一个一。

……

依此类推，一直说到十。然后再倒回来说，“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八七六五四三二一，七六五四三二一，六五四三二一，五四三二一，四三二一，三二一，二二一，到头来还是一个一。”虽然是干巴巴的数字游戏式的说教，但由于他的节奏感，快慢感和幽默感而引人入胜。听得我不仅记下了，也会表演了。这是我对童年时期听“拌干嘴”的一个记忆。

1954年秋，我到西安师范学院求学。当时广播兴起，在大喇叭里听到王老九、谢茂恭的快板书。琅琅上口，形象生动，爱听的很哪！

至六十年代，我已在文艺界工作，此类快板，就听得更多的了。七十年代初，我到省文化局工作，因经常组织演出，我在陕西广播艺术团结识了刘志鹏，还有在火线文工团供职的杨宽新。他们那些精到的“陕西快书”表演，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因觉其短小精湛，引人耐听，就常组织他们参加省内重大演出，每每演出，热烈火爆，深受听众欢迎。1970年，我在兴平县桑园大队蹲点搞“社教”，因宣传之需，当时的省委领导赵长河调我带领陕西省广播文工团在兴平各地巡回演出，其主角有二，一位是民歌演唱家贠恩凤，一位就是处在火爆巅峰期的刘志鹏。演出时，台下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致使治安人员不得不抡起长竹竿敲打迫压观众的头。

再后，经刘志鹏介绍，我认识了你，并多次组织你们师徒俩演出，节目更加火爆。接着就是你与卢向阳继刘志鹏火爆以后的火爆。大约在八十年代，你与卢向阳拿来你们的新作《逛夜市》初稿来到文化厅征询意见，你们的现场演示，得到大家的肯定与好评。未出意料，这个作品经多次演出、修订，终于登上全国曲艺界的最高领奖台，荣获了“牡丹奖”。至此，你似乎功成名就，渐至“顺耳”之龄，退休了。但位退人不退，你不仅参与了《中国曲艺志?陕西卷》的编写，还不时参加演出。

还记得我2008年邀请你在曲江“阅江楼”参加的那次庆祝曲江遗址公园开园演出么？你的演出，同样是受观众青睐的哟！

我说了以上这些，是想表明，快板这种艺术形式，在陕西是有其自然的传承关系的。就此而言。王老九，谢茂恭，刘志鹏，你，还有卢向阳、魏老根以及你们的许多徒弟，都是传承这一民间艺术的功臣哦！

我这些年，致力于秦域文化的研究、保护、传承和发展，就是基于包括你们在内的许多人的共识：关中方言，是关中所有演艺艺术的基础。而关中快板，是用关中方言数说的节奏化、韵律化了的最通俗、最简洁、最方便、最普及的艺术表演形式。正由于它的通俗、简洁、形象生动、琅琅上口、中听易懂而为广大听众所青睐，应该重视保护，传承，改造、发展和繁荣。

我在《关中文化底蕴深厚》（见2012.10.15.《陕西日报》）一文中曾说：“研究古老关中方言的渊源、流变、发展及其对各类歌谣、说唱、戏曲等艺术的影响和特色，对如今保持关中地域特色的文艺创作，有着重大意义。”关中快板，自在其列，理当竭力保护与弘扬。

遗憾的是，这个极其重要的、有着显著关中方言特征标记、具有秦域文化特质的艺术表演形式，似乎不被重视，不被倡导而有逐渐衰落的趋势，令人忧心。

诚然，随着社会发展和普通话的推广，上世纪五、六、七十年代那种关中方言左右当时秦域地方文艺的格局被打破了，再用其占领演出市场已经成为不现实的事，但正因于此，才更有保护、发展的必要。试想，如果现在就用普通话去唱秦腔，那还会是秦腔么？早在2003年文化部在北京召开的一次会上，我曾建议把各地方言列入“非遗”保护项目，得到采纳，令人欣慰。

你说，就陕西快板申报全国非遗传承项目的有关问题，想听听我的意见。现就我所知的民间有关快板、快书情况，述之如下，供你参考。

快板，在陕北叫“练子嘴”，在关中叫“拌干嘴”，在陕南叫“板歌子”（其中说唱性的，叫“连八句”）。关中的“拌干嘴”，就是快板。它是指用关中方言述说、念诵的有节奏、有韵律的说唱艺术形式。在秦腔、迷胡等地方剧种中，也穿插有丑角单人表演的“拌干嘴”。还有韩城秧歌、渭华秧歌中丑角的“表段子”、“说段子”、（或称“四六带把”、“上下句”的）。类似的，还有流行在商洛“锣鼓草”中的“锣鼓段子”。

你说，按有关规定，申报全国非遗传承项目的曲种，其诞生应在百年之上。

我的看法是：关中快板诞生的时间，何止百年？

我写过一篇题为《满山皆唱舍人诗》（见拙著《采风录》220页）的文章，说九百年前的宋代，有个文学家王禹偁，他在贬官商州时写的《畲田词》“序”中，就有“桴者有勉励督课之语，若歌曲然，且其俗更互力田，人人自勉”的记载。这里所说的“桴者有勉励督课之语”，就是指而今流行于商州地区的“锣鼓段子”，它就是带韵脚的快板书词（或称板歌、说唱词）。我在商洛，就记录过这类板歌多篇。

且不说这些与歌谣类似的口头说白和秦、汉、唐、宋伶优的同类表演，单从明清以来在舞台上的单人快板演出说，就已超过百年了。

就说我们家乡的“韩城秧歌”吧，“据秧歌老艺人们讲，他们的长辈曾回忆说，在百余年前，薛庄的二旺，西庄的茂娃，已是红极一时、深受群中拥载的秧歌名艺人。由此可见，韩城秧歌在清代时已非常盛行了。”（见《中国曲艺音乐集成?陕西卷》1447页）韩城秧歌中，有个“四六带把”的曲牌，说是曲牌，实际上是运用关中方言表说的说唱体。说慢点的，有些韵律化了的音乐感（即似唱非唱，似说非说）；说快了的，就是纯粹的快板书。这类节目前，多冠以“表”字。如《表石头》、《表蚂蚱》等。凡言“表”者，皆为“说”，就是“说快板”的意思。“说快板”者，都是丑角。

据查证，韩城秧歌“名丑十二家”（盖韩城、王铁嘴、先生丑、三月雷、红三川、相公红、豆腐红、赛大锣、一盆血、盆半血、人参苗子等）都是清末人，其艺龄均超百年。仅《韩城秧歌剧曲目选》（雷达、程宝山、党尚仁、樊鸿新编）一书中收录的丑角“表段子”，就有129个（如《表秧歌》、《表石头》、《表蚂蚱》《表敬神》、《法王庙》、《走娘家》、《熬膏药》、《唐朝发明唱秧歌》等）。类似的表段子，在关中各地秧歌和戏曲中都有很多，其流行时间，大多都在百年以上。这是毋容置疑的。

可以这样说：凡有秧歌、社火地摊的演出，就有快板；凡有秦腔、迷胡丑角的登台，就有关中“拌干嘴”的存在。这就是我们的结论。

至于如何保护，如何发展，那就要顺应时代的潮流和市场需求而做些积极的探索了。

我想，除坚持你的“刘文龙模式”外，不妨也参考“郭达模式”、“石国庆模式”等，把路子拓宽一些，把形式搞得再活泼、多彩一些。在这方面，我觉得，学习、借鉴关中民间传统演出形式，是至关重要的。这是因为蕴藏很深的这类民间艺术形式，真是太丰富多彩的了。如“纯说的”，像韩城秧歌中的《人之初借账》、《娃娃念书》（实际就是讲短小精悍的.小故事）；“说唱的”，像商州、陕南的的“锣鼓段子”（说唱结合，或既说又唱）；“载歌载舞的”，像关中秧歌丑、旦演出的说唱比重很强的“对对戏”《货郎算账》等。

我在《古语今音弄戏声》一文（见“秦风雷达站”博客http://blog.sina.com.cn/s/blog_4ad03c120102e63p.html）中，提到的“关中劝善”、“长安道情”等关中古老的说唱艺术，它实际上也是说唱性极强的演出形式。劝善，是吟诵式的说唱，道情是既说又唱的，那种在说唱尾部一唱众和的，情绪突起，异常热烈，完全可以吸收，新创，一定会有好效果的。

如同振兴秦腔工作总结的那样，创作应该是繁荣陕西快板、快书的基础。在这方面，你很有优势，多年写、演了不少自己的作品，不愧为“文龙龙头”。最近，我收到金戈从深圳发来他写的好多有创造、有特色的说唱作品，令人兴奋，觉得在陕西快书界的创作人员中，是藏龙卧虎的哦！把他们组织起来，按照“大写关中地域特色快板”的要求边创、边演，总结经验，一定会积累、推广一大批优秀作品并让它源源不断的！

你对陕西快板艺术的热爱、痴迷、追求和自觉的保护意识，使我等敬佩；你高超的表演才能、技艺和高尚的人品、艺德，为大家公认。希望你多培养一些快板弟子，为陕西快板事业的繁荣与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

文龙，在这次“仪式”活动中，我仔细听了叶锦玉、马亚飞、郭建忠等同志的发言，他们对你的评价和期望，很是感人。其中郭建忠讲的“人情”一节，令人浸心落泪。同行们有此爱心，必然同舟共济，如此扭在一起，何愁快板不兴？

为了弘扬你对“陕西快板”的敬业精神，巩固、传播这次会议盛况的成果，我们将实录的视频片段整理在此，并在网上收集了由你演出的部分节目，辑成“刘文龙陕西快书演出集锦（13个）”，希望引起广大网友和各界人们的关注。

我等，于2011年成立的陕西秦域文化传播中心，其宗旨是：“组织、发动广大青年，并团结文艺界作家、艺术家、专家、学者、企业家、社会团体及国内外友好人士，积极参与目前正在拓展、深化的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抢救、保护工作，挖掘陕西地域文化的潜力，发挥陕西民间文化的优势，繁荣民艺事业，发展文化产业，加强国内外文化交流。”作为曲艺门类之一的陕西快板和快书，自然是我们保护工作中的一个重要内容。在此，衷心感谢你和你的同行们对陕西秦域文化传播中心的大力支持！

在陕西曲艺的快板演艺界，作为“陕西快板”的非遗传承人，你是一面闪光飘扬着的旗帜，祝愿在此旗帜下的陕西快板演艺事业繁荣昌盛，蓬勃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