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与读者的关系:创造性阅读的意义
作者与读者的关系,其实是非常微妙的,有些人认为,作者与读者是相依相存的,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是读者的需求造就了作者。这种关系决定下的文章,应该是非常好读的,因为所有的文字和内容,都是读者导向的。但这就不可避免的会导致文章的通俗化,甚至庸俗化。其次,正如乔布斯认为的, 顾客不知道自己的需求,所以产品不应该刻意迎合市场,反而应该去引导顾客需求,甚至创造需求 。
图1 史蒂夫 乔布斯和他的观点
于是,就产生了第二种作者与读者的关系,也就是作者中心化或者读者的边缘化。这种作者之所以写作,不是因为读者的需求,而是心中有一些情愫,非借文章抒发不可。是借彼文章,浇心中块垒。有的作者甚至认为,自己的作品并不受自己控制,而是源于某种神秘力量。是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例如被称作 诗鬼 的李贺,每次出门前都会带一些锦囊,里面有裁好的纸片。路上每每有了灵感,就迅速记下来,回家后再做成诗歌文章。好像是收下了造物主赐予的礼物,所以,在他的很多句子中,也有这么一种 神性 ,比如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简单,朴素,一针见血。很多小说家的乐趣也在于此,他们习惯在写作前饮些酒,或者点燃烟草,借此进入一种非理性的状态。等清醒过来再来翻看文章时,往往会大吃一惊。这些笔下的人物,竟然像活了一般,生出自己完全没有构想过的故事。而这种作家,也往往会拒读者于千里之外。小说《围城》出版后,钱钟书名声大噪,而陈道明版电视剧的播出,更是使这部书几乎到了洛阳纸贵的地步。很多读者慕名而来,对此,钱钟书一一拒之门外,他说道: 当你吃到鸡蛋感觉不错,你不必想着看看生蛋的母鸡长什么样。 对于这种作者来说,作品一旦完成,就已经成为过去时,他立刻就醉心于下一部作品的创作。读者的评价对其并不重要。
图2陈道明在电视剧《围城》中的剧照
然而,对于读者来说,不管作者的本意如何,我们都会习惯追问,这个作品主要讲的是什么。这是因为,我们在心理上需求一个中心。因为人类的生理局限,瞬时记忆极其有限,所以为了搞懂文章,我们往往需要一个简易版本,这就是中心。中心有时是虚幻的,寻找它的过程就像是剥洋葱,痛苦不已。但直到最后才发现,除了一层又一层的洋葱皮,其实什么也没有。但是我们理解作品,理解世界,还是必须如此不可。
图3剥洋葱
对于读者来说,要看清作品的脉络,第一重要的是,跳出细节,观察整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当读者沉溺于情节不可自拔时,他并不知道作品的中心。要看清结构,就必须跳脱出来。贺拉斯曾这样描述读者追寻中心的过程, 就像是画家观察自己创作的风景画,必须退后几步以获得新的视角 。有时需要反复几次,向后去观察,发现问题后,靠近,改动细节,再一次拉开距离,重新评价。虽然这个过程是漫长和芜杂的,但对我们来说,只要有了这个框架在手,就意味着拿到了藏宝图,或者开启大门的金钥匙。接下来的工作,就只不过是按图索骥了。
图4 在莫奈的《睡莲》前
但对读者来说,发现中心并不意味着阅读的结束,因为框架并不等同于全部。框架中的内容才是更重要的。探究细节的过程,使得作品更加严谨和丰富。比如很多人在阅读虚构作品时,习惯指出其中某些常识性的错误。在清宫作品中,经常出现的帝王自称 谥号 ,比如在电视剧《康熙大帝》中,孝庄太后自称为 孝庄 。而实际上,谥号是帝王将相去世后,后世君主根据其贡献给的 盖棺定论 ,不可能用以自称。很多人认为这是吹毛求疵,但是一百个人心目中有一百个哈姆雷特,这种不同和独特见解,也恰恰是文学和写作的魅力所在。
图5《天真与感伤的小说家》封面
奥尔罕 帕慕克在其演讲集《天真和感伤的小说家》中曾经说过,: 阅读一部小说,其实就是写作的反方向执行 。这种形式阅读不是被动的,而是主动地,具有创造性的阅读。在这种关系中,作者和读者并不是相对的,或者是相互独立的。实际上,他们形成了一个复杂的共同体。比如对《红楼梦》来说,原作固然重要,但数百年来无数读者的解读,研究和探索,也同样精彩。如果少了这些读者的创作,《红楼梦》同样伟大,但绝没有今天这般的丰富与多样。所以,创造性的阅读,主动探究文章结构,或者对于细节的苛求,其本质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创作和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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