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评论｜“自己涂改”的作文 和“不针对性”的打人

□ 李晓亮

看了新闻的，都知道这说的是缪可馨小朋友的作文，和心理素质超然的袁老师。十四天前，一堂正常作文课，课后却发生了坠楼悲剧。

《尸魔三戏唐三藏，圣僧恨逐美猴王》——缪可馨在名著读后感里，写了真情实感，认为白骨精“虚情假意伪善”，提醒注意“社会里，有人表面看着善良，可内心确是阴暗的”。看破表象，直击本质。先不说经验阅历、人情世故之类社会学层面，这简直是哲学层面哲理思辨。

一位小学生，在一期有“标准答案模板”的阅读练习中，能不流俗，坚持己见，且非哗众取宠，标新立异，而是仅仅写出作者本意，竟被批“负能量”？老师一再刁难，彻底击溃本有着一定写作天赋的缪可馨最后的独立意志。她情绪崩溃，以致有了此后非理性的悲剧。

不能说坠亡和老师直接相关，但那种误人子弟，甚至精神威压、逼疯学生的教学方式绝对有问题。坠亡后，再看那满篇删改涂划和大大红叉，袁老师自然更受责难。

神奇的是，当地曾回应，“修改符号系学生所画”。这就很值回味了。退一万步，就算划线出自缪可馨之手，但最致命的“负能量”批语，总是袁老师朱笔御批吧？

而删改涂划，如是缪自认写得不好，自己检查出来的错漏修改，这个回应还算持正。但，事实显非如此。这不是她的第一遍作业，而是为了过关，已被各种刁难，打回返工多次，甚至还有被撕的缺页。就算是自己标划，那也是奉袁之命，被迫删改。关键不在于谁动手，而在于纯折腾式乱改指令由谁发出。

再者，“未发现当堂打骂”，排除他杀，也是一样问题。袁老师打骂式教学风格，确实存在。缪也确实被打过。最新有受害者加入“讨袁阵营”，现身说法，表示“印象最深刻的是袁老师确实很喜欢扇人耳光，有一次当众扇了自己十几个耳光”“她心情不好就直接扇脸”。受害者还提到关键一点，不是针对性打人，连缪这种成绩好的也打，说明这是袁老师无意识的“体罚教学法”。

当新证人被问到，被打为何不告发？答复是，因当时那里普遍都有点体罚风气。也即，该校甚至不止一个“不针对性打人”的“袁老师”，甚至该地区都不止一所这种打人蔚然成风的学校。一直以为这种体罚教学，至少是在二三十年前，老少边穷地区流行，没想到时至今日，哪怕江浙地区都还有体罚魅影频闪。

当地甚至还有“如果现在直接启动调查，对老师伤害也特别大”的奇葩“回护”，也映照出说明当地真实的教育生态。坠亡意外当然有生命教育、挫折抗压、心理辅导教学缺失等原因，但主要的还是“袁老师”们习以为常的折磨式羞辱打骂，对孩子们自尊和心理的杀伤太大。而坠楼次日袁老师甚至没意识到有任何错失，有说有笑，照常上课——这里的问题可能都不比某一次特定的课堂打骂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