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外文化之间的老生代散文 涨知识 建议大家都看一下!
老生代散文,指20世纪80、90年代中国散文文坛陆续涌现出的一批已经进入耄耋之年的老作家(有些人同时又是资深的学者或艺术家)所创作的大量凝聚个人独特人生体验与智慧的散文作品。他们在散文创作中所彰显出的人格精神和艺术品格,构成了当代散文文坛一道亮丽的风景。其散文创作,有些是他们艺术人生的第二次“闪光”,有些则是老年之后散文艺术成就的总爆发。这些散文家大体可以分为三个类型:第一类是职业作家,包括巴金、冰心、孙犁、陈白尘、萧乾、柯灵、汪曾祺等;第二类是学者兼作家,包括金克木、杨绛、季羡林、张中行、施蛰存、贾植芳、黄裳等;第三类是艺术家兼作家,如吴冠中、黄苗子、郁风、黄永玉等。老生代散文并未形成一个“步调一致”的流派,却是一个最具才华的散文创作群落。一大批经典的散文作品出自“老生代”之手,诸如巴金的《随想录》、萧乾的《未带地图的旅人》、杨绛的《干校六记》与《将饮茶》、金克木的《天竺旧事》与《燕啄春泥》、季羡林的《留德十年》与《牛棚杂忆》、张中行的《负暄琐话》与《负暄续话》、吴冠中的《人生小品》、黄苗子的《雪泥印爪》与《世说新篇》,等等。
老生代散文家大多出生于20世纪前20年,是生活在世纪之交的最后一批接受过正规中国传统文化教育的作家。其后,传统文化教育日渐势微,建国之后甚至演变成“零星点缀”乃至“彻底批判”。当代散文文坛,除“老生代”之外,可作古诗的作家寥寥无几,真正通晓儒释道的人更是鹤立鸡群。时下许多年轻作家,讲到叔本华、弗洛伊德可能会眉飞色舞,至于孔孟老庄则要“捉襟见肘”。当代散文文坛,只有在“老生代”的作品里,还可见到中国古代文化的“遗迹”,老生代散文已成为当代“盛载着中国悠久文化历史”的散文园地。如此说来,其在文化传承方面的价值亦不输于艺术创造方面的价值。 老生代散文家,青少年时期大多都受到过良好的传统教育,很多人都上过正规的私塾,五经和四书则是他们的必读书目。老生代散文家很小就接触到古代优秀典籍,汪曾祺自幼便由祖父教授《论语》、书法,孙犁儿时即可背诵《孟子》、《楚辞》,施蛰存的文学素养更为“家学”所就,从《古文观止》读到《昭明文选》,至17、18岁,中文阅读及写作的能力已然不凡。
良好的传统文化教育,无疑是老生代散文家在古代文化方面拥有较深造诣的前提,更为他们老年之后的散文创作自觉传承传统文化埋下了伏笔。在他们的散文作品中,“仁爱”思想,自然洋溢,儒道精神,处处闪现,古典文化在他们的作品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彰显和弘扬,真可谓引经据典,信手拈来。晚年的孙犁把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对中国古典文化的研究上,从对经典文献的收集到对作家作品的研究,无不显现出他在古典文化方面的恒久兴趣和深厚学养。孙犁专门写过《我的经部书》(“史部、子部、集部”)等四篇文章,而对于其中的“史部书”,则是尤为钟爱。对于古书的“沉迷”甚至使孙犁“动摇”了对文学作品的看法——历史书中的人物和故事比文学作品更引人入胜。读史,可知兴亡,可晓得失,可明智慧,个中悲欢情仇更是生动非常,引人入胜。金克木认为中国传统思想文化的精髓主要集于“六经”之中(《周易》、《老子》、《尚书》、《春秋》、《毛诗》、《论语》),从文化学的角度对这六部经书分别做了深入的剖析,其见解之精深透辟,令人耳目一新。对于“六经”,金克木不仅做了细致的个案分析,更把佛法六经与儒道六经进行了横向的比较,很显然,他这种宏观的审视,是对儒道思想体系的一次全新观照。张中行可算作老生代散文家中的“老夫子”了,他的《闺秀小楷》、《歙砚与闲情》、《砚田漫步》等文章,简直就是中国书法文化研究方面的专业著作。在当代,“老生代”以外的散文家里了解书法的人尚且寥寥,何况像张中行这样真正精通者就更加“稀有”了。在《歙砚与闲情》中,张中行从陶渊明的《闲情赋》说起,细陈收藏砚台的两种方式,更从《阅微草堂砚谱》、《钦定西清砚谱》叙及各朝各代的集砚“能手”,专业知识之精深可见一斑。“尊孔尚礼”,乃是张中行散文中的一大“国学标志”,经典中的“至理”应用于时下状况的分析,不可谓不通透。在他的散文里,《论语》的“出镜率”颇高。《尊师与尊理》一文,开篇便以《论语·季氏》为引子,阐述了他对熊十力老师“忠于所知所信”的钦佩,更表明了与其不尽相同的学术观点。
文中尽管多有“基本粒子”、“星系演化”等现代科技术语的穿插,整个文章依然是古韵犹存,给人以汪洋恣肆、挥洒自如的感觉。他的《清风明月》、《我与读书*、《敝帚自珍》等散文,亦循此道。“古风古韵”乃是老生代散文家的创作追求,孙犁、金克术、张中行如此,其他大家亦为如此。黄裳创作史论、书话,便要寻访古迹,“编派”古人、古事,汪曾祺书法、戏曲功夫了得,其创作的散文也是“满浸”着传统的民间文化,《抱朴子》、《东京梦华录》等经典随手拈来,读来满是鲜活的生命。传统文化,尤其儒道思想,乃是老生代散文的精魂,可谓相伴相生,相辅相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