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生命中的中秋节
又是一年中秋节。
中秋时节月儿圆
中秋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当然,总会有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无法及时归乡,因此便会将这种惆怅寄托在酒中,留在诗篇中。今年的这个中秋节,苏轼成了我共赏明月的知音。
苏轼的一生坎坎坷坷,尤其是表现在他的仕途上,他的官宦生涯很显然没有他的弟弟苏辙顺利。个中原因,除了兄弟两人的性格不同(其父苏洵曾经对兄弟两个的性格有过精确的论述),还与苏轼的为政理念有直接的关系。在北宋,宰相王安石曾经大力主持过变法运动,对于王安石变法,苏轼是不赞成的;不久王安石被撤职,司马光执政,新法被废,苏轼又一次不满意了。虽说他们私人关系非常好,不过政见却是难以调和的。所以无论是在旧党面前,还是新党那里,苏轼都是讨人嫌的。
然而,仕途上的不顺利,并没有影响苏轼的创作。而且一贬再贬的经历,也为他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尤其是关于中秋的佳篇不少。接下来,我们就从他的诗篇中找寻他的心路历程。
苏轼的中秋诗篇大致可分为赏月、怀人,吐露心事三部分。
(一)赏月的诗篇
关于赏月的诗篇,比如《中秋月》: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
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苏轼与月
写这首诗时,作者与其弟苏辙久别重逢,颇是欢喜,于是在一起把酒言欢,共赏明月。对于今晚的明月,在作者看来,由于没有云彩遮挡,更觉皎洁,在赏月之时,天地万物皆无声无息,只留下一道飘渺空灵的月光,伸手可感,入目可见,快意顿生。
不过,今夜的快活,却是转瞬即逝,由于兄弟二人均在地方为官,所以自然是聚少离多。皎洁的明月扮演过多少次兄弟二人传递骨肉亲情的使者,恐怕苏轼本人也记不清了吧?可以肯定的是,今晚的相遇必将成为再次离别的开端。
在作者的笔下,月光是美丽的,柔和的,是善解风情的,所以月光才能够三番五次出现在作者的作品中,走进他的心里。
(二)怀人的诗篇
在苏轼写月的诗篇中,作者怀念最多的,可能就是他的弟弟苏辙了。有一篇名作《水调歌头》则是将这种离情抒发到了又一个高度。
赏月怀人
一般来讲,古代交通不便,无论是朋友还是家人,一旦分别,十天半月不见面是常有的事。很可能,这次离别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所以,古人对于每一次离别都是心痛无比,也因此生发出了很多送别或者是被送别的名篇。而诗篇中有关离别的物象也是风情万种,比如梧桐树,长亭短亭,飘飞的柳絮等等,我们深深地为他们的情深意切所感动,不过可惜的是,诗篇中惆怅、感伤的儿女情结太多。
到了苏轼这里,面对离情,苏轼也会一如既往地感伤,不过他不会一直沉浸在这种负面情绪中无法自拔,例如在这首作品中,苏轼望着天空中圆圆的明月,思念之情无法排解,于是便将明月看做是老朋友一般,极尽笔墨描写月宫的情态,月光行走的曼妙身姿,周围的一切似乎均已停滞,只有他跟月光心意相通,因此他尽情地畅游在这种无声的交流之中。
对于兄弟的分别,他大气地表示,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亦如月的阴晴圆缺,是常有的事,要胸襟豁达一些,而且天下离别之人千千万万,不止他们兄弟二人,所以愿天下人都能团团圆圆便是最美好的祝福了。
看看,月光在其他人笔下是离伤,在苏轼笔下美妙多情;离别在其他人那里,只是悲伤的生发点,是个人情感的宣泄缘由;在苏轼这里,却成了普天之下共同祝福心愿的汇聚之处,境界自然又高一层。
(三)吐露心事的诗篇
关于苏轼的心事,除了无法长期与家人团聚,那就是屡次被贬官带给他的打击了。在宋朝,统治者对于结党营私打击得特别厉害,苏轼一贬再贬,作为苏轼门下的弟子,如秦观,黄庭坚等人自然没有什么好下场,虽然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与结党根本不挨着。
对于被贬之后的心酸,愤懑,如何面对呢?有趣的是,苏轼跟他的弟子们态度迥然不同。就拿秦观来说,被贬官这件事,在他身上就成了一座沉重的大山,他的作品里经常充斥着那些冷清的风景,难以言说的哀愁,也许这种情感在现实中也让他手足无措吧,所以他很快就去世了。苏轼不一样,他的作品里带给人们的是,奋发图强的勇气,看淡一切的潇洒,风景如此多娇的达观,这也能够说明,心态是一剂良药,无疑会让一个人身强体健。
不过苏轼偶尔也有无法抑制的苍凉,无法诉说。这在他的作品《西江月 世事一场大梦》中有所体现。昨天还是京官,一瞬间便成了地方官,而且行动还处处受限制;昨天家中还高朋满座,眨眼之间便是孤家寡人一个。
与月相邀,浊酒一杯
这样的巨变,谁都无法承受。苏轼,作为亲历者,更是如此。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这种情绪也只是在作品里模模糊糊地有所体现,对于他而言,亲人的难以相见,前途的遥遥无期,朝中小人的暗箭中伤,这么多复杂的情绪集中在他一人身上,只能向月倾诉,向风吐露。
纵观苏轼与月有关的作品,我们不难发现,能够支撑苏轼在艰苦困厄的环境下逍遥自在的,是亲情的挂牵,是自身乐观心态的排解,也是月亮这个无言的朋友的相伴。当然,更多的是倾倒在了酒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