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个大学生心中 都有着一份关于美的标本
不明白瘦瘦的他为什么喜欢胖胖的你,不明白睡在我下铺的兄弟为什么会对你的小眼睛着迷,不明白邻家的小妹妹为什么管我叫帅哥,更不明白我心爱的女生为什么不理睬我酷酷的样子。为什么连她也算得上“美女”,连他也称得上“帅气”?
林妹妹的美似乎专为宝哥哥而设,鲁迅先生说过,贾府的焦大是不会喜欢上“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闲时如娇花照水,动时如弱柳扶风”的林妹妹的。在每个大学生心中,都有着一份关于美的标本,他们心中已存的美与丑的标准,制约着自己作出关于美与不美的判断。这种标准来自于我们生命之中的经历、体验和观感的累积,它造成了我们在审美当中的一种倾向性和思维定势。
这种定势审美的一个特征,是它的“增强效应”或者说“光环效应”,情人眼里出西施和王墙,也出潘安和宋玉的。恋爱中的人也许会感觉对方几近完美,其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具有美感,甚至其显而易见的缺陷或不足也被另一方以完美的形式加以解释和演绎。“可怜效颦东施女,头白溪边尚浣纱”,西子捧心的故事最能注解恋人的这种心态。
这种定势审美的一个不良的后果是:它可能阻止我们去发现别的美的存在。林妹妹非不美也,然而不应该因此就否定宝钗、湘云的美。“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通常是审美定势极端化的一个表现:当自己心目中唯一认可的一尊美神逝去之后,便觉世间事从此了无意趣,不复再有求美的冲动。
定势审美的“增强效应”或者说“光环效应”,往往为初恋或者热恋的大学生演绎得淋漓尽致。然而“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一旦这种“光环”褪了颜色,我们听到的最多的感叹是:真不知道我当初怎么会看上你?
我们不是说这种先入为主的定势审美毫无益处,实际上没有人真正能够避免这种先入为主,事实上很多人一辈子都生活在这种先入为主当中,他们用自己的方式,用自己的眼光发现着适合于自己的那一份美。因为每个人心中对美的理解和领悟的不同,所以不同的人可以在同一个社会当中,不同的高校学子可以在同一屋檐下找到自己的“王子”或“天使”。世界因此而丰富,美因此而得到各式各样的阐释和注解。
可以说,正是种种“先入为主”创造和支持着美的不同的表达方式,因为有了这种先入为主,小眼睛的邻家妹妹才和大眼睛的女孩儿一样明媚动人;“拿破仑高度”以下的小男生才和校篮球队的前锋一样帅气迷人。我们的世界里毕竟不都是“宝哥哥”,还有焦大和柳湘莲;也不都是“林妹妹”,还有宝姑娘、湘云和尤三姐。谁说大观园中就一个“美女”,一个“帅哥”?不过,当“宝哥哥”与“林妹妹”无法长相厮守,或者“林妹妹”执意要离开“二哥哥”的时候,为什么不试着去发现别的美呢?
这就需要我们从源头上审视我们的“先入为主”,或者你会发现平日里最不起眼的邻家女孩儿某一天甜甜的冲你一笑,竟然似乎触动了你心灵深处尘封已久的某根弦;平日里傻里傻气的大男孩儿原来也有两道剑眉和一双坚毅的眼睛。也许连你自己都直纳闷儿:我当初怎么就没有发现与我这么接近的美呢?
这是先入为主的定势审美面临消解的常态反应。
然而,不是每个先入为主者都能够做得到消解自身的审美定势的。对于这种人来说,他们宁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描绘着自己唯一的美神,并且因为自己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或者在拥有之后又永久地失去了它,所以他们自己把这尊美神永久的“惟一化”和“神圣化”了,除了曾经一丝一点地注解过这尊美神的那个恋人,他们不再认可有第二个人可以同样的来注解它。
实际上,他们自己把那尊美神永远的物化了,使它不再有机会表现在第二个活灵活现的人身上。他们人为地赋予了自己曾经唯一的恋人太多神秘的和唯一的意义,也同时一并强化了他们先人为主的定势审美思维以及打破这种习惯的难度。
所以先人为主未必就是坏事,世界上的人多少都有一些先入为主的,它自有其作用;先入为主的潜在危险在于泥常而不知变。先人为主也好,消解先入为主也好,其目的都在于发现美、创造美和维持美,这是其意义所在,价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