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祭拜祖先 是对生命的敬畏 对未来的期许
祭拜
文| 外太空的读书人
一年之中的祭拜是很频繁。
清明时节自然必不可少,在淅淅沥沥的雨雾中,子孙辈恭恭敬敬地往坟头插上三炷香;同样地,每一个新年,在劈啪作响的鞭炮声中为祖辈们送上祝福,愿他们来年同样安好;此外,因为小村庄里外出谋生的人很多,有去必定有回,从外回家的人们总要在先辈的墓前拜上一拜,求得来日的心安。
我的曾祖父、曾祖母以及家中故去的先辈都葬在一片小树林里。这树林突兀地置于一大片平坦的稻田旁边,很是醒目。树林并不密,树木却很高,像一支支笔直的箭直插向湛蓝的天空,它们是杨树或是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树木。
树林里植物自由地生长,灌木丛横七竖八,绿色的藤条一圈圈绕上树梢,娇弱的花朵藏在细密的草丛之中,树梢上的鸟儿飞起又落下,咿咿呀呀地叫着,自然少不了各种昆虫,它们潜伏在一片小小的树叶上,躲藏在湿润的泥土里,若是在其中细细探究,颇有一番野趣。这片树林并不是我家的专属坟地,在错落的树木间,各自为营竖立着的许多墓碑,埋葬着这个小村庄此前的许多活力。
路并不好走,一共有两条路可以深入至属于我们家的“地盘”,一条是沿着马路,转弯,穿过一条小路迈进林中,拨开放肆生长的、缠绕的树枝,脚踏着春日柔软,秋日微微刺人的小草,即可抵达;另一条是直接穿过一片菜地,再穿过一小片水稻田,即可抵达。
去年冬日,临近新年,我们家祖孙三代人走向那片小树林。我们穿过菜地,大白菜依然绿得娇艳;我们穿过水稻田,这里只是一片下凹的干涸的土地,稻茬大喇喇地立在上面,我一脚就能把它们打倒。
爷爷点燃黄纸、点燃香,他手中拿了大把的黄纸,点燃后各自分开在各自的墓前,那黄纸在爷爷手中燃烧,火焰夺目。爷爷将手中的黄纸轻轻向上一抛,火焰划出了弧度,黑色中还夹杂着火光的纸的残骸落在地上,成为灰烬。
我也在拜着曾祖母,尽管曾她离开人世已有九年时间了,但我依然眷恋着她,我和我的家人都在想念她。
爸爸正在拔草,那些杂草保持了旺盛的生命力,枯黄的、翠绿的夹杂在一起,慢慢爬上墓碑。死去了的人已长眠于地底,活着的人依然希望能为他们保持最后的体面。
在最后的最后,鞭炮声响起。为躲避噼里啪啦的鞭炮,我们一大家子离开树林,站在那一片枯黄的稻茬地上。七个人三三两两地站着,庄严而肃穆,共同望向树林中的那块墓地,沉默着望着,此时好像达成了某种默契,没有一个人率先提脚离开。灰蓝的天空下,黑色的土地上,站着这三代人,耳边是鞭炮声,隐约有些鸟的鸣叫。这一刻,沉默是所有问题的答案。
这样的祭拜,在村庄里早已成为常态,并不需要声势浩大到人尽皆知,人们静悄悄地祭拜,然后离去。等到村里人再去祭拜时,看见新挂上的红灯笼、看见还未被风吹散的烟灰,总能会心一笑:“呀,他(她)已经来过了啊。”
对于祭拜,少年时候不大懂,彼时我已接受了一些浅显的教育,既然灵魂是不存在的,那为什么还要去做无所谓的祭拜呢?于是我常常会推脱,不愿意走上坑坑洼洼的土地跟着家中长辈去祭拜,后来更多通晓人事,慢慢懂得了祭拜的意义。中国人总是对逝去的先辈的生命存在敬畏的,这敬畏之中包含着人们对先辈的怀念与感恩,对未来的美好期望。人们从祭拜之中或多或少的得到了精神上的力量,这力量也成为人在世上生存的支柱。
有很多问题就能解释清楚了。奶奶生病住院,痊愈后回家,爷爷必定要去拜一拜;爸妈外出打工,奶奶担心时,亦要去添上三炷香。而当我高考结束,成绩出来后急忙给爷爷打电话,爷爷开心的说:“是祖先在保佑你呢。明天我就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是的,我也很高兴能和祖辈们分享这一份喜悦。
每一次的祭拜,都花费了许多的心思;每一次的祭拜,都饱含着最深刻的情感。上一炷香、拜上三拜,含蓄而隽永的感情就这般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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