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老屋(散文)
谢高模
故乡,那老屋,由老墩到新墩,经历了岁月的变迁。
从离开家乡读书一直到参加工作,老屋对我而言更多的是儿时的记忆。
参加工作后的几年,每次回家,只因老屋有奶奶和父母的守护而让我有一种游子归家的温馨。
成家之后,调到县城工作,我们再去那里,主要是探望老人,像短暂停留的过客。
那老屋也不太老,大约有四十个年头。早年,对我而言,老屋就是一处风景。因为那时奶奶还健在,我们这些做后人的经常要回去看看。
老墩老屋属于“三间暗楼”结构。东面正墙青砖到顶,西面侧墙与邻居家共用,一半是青砖,还有一半是土砖,屋顶是在农村里最常见最传统的黑燕子瓦……
奶奶是一个快乐而勤劳的老人,爷爷去世早,奶奶除了种菜、养鸡、养猪,还要一日三餐照顾一家人的伙食。常听邻居说:“奶奶天生就是好劳动。”这话,我信。那时,她已经八十高龄,完全可以呆在家中安享晚年。但是她就喜欢到菜地里锄草,在家里养鸡,并且隔些时日让我们分享他的劳动成果。奶奶常说:自己还做得动,何必拖累后人?
现在,奶奶已离世十年了,老屋也随着时代的变迁而作古,本世纪初,已卖给了本姓一户叔辈,如今,已被一栋新式的"两间两层"楼房覆盖,另一间的台基做了车库。
老墩老屋刚建成的时候应该是上世纪六十年代,那时应该是我故乡最漂亮的房屋之一。后来兄长结婚,老屋分给了他,我和奶奶随父母迁居到后墩的新台基上。
新墩老屋是在两间台基做成的九十年代农村的最新款式“撮箕屋”,墙裙做了简单的水泥粉刷,屋顶的瓦也换成了当时最流行的红色机瓦。奶奶最后的生命历程就是在那里走完的。
后来我来县城教书,父母到县城帮我照顾小孩,这新墩老屋由谁来居守,这可成了老爹老娘的一桩心事。前年,老娘因病离世,临走前总还牵挂着老屋门口的路还未修,总说邻家的门口修饰得多么亮堂,总说他们这一辈人没有输过邻家,告诫我们兄弟二人不要落后于家族里面的同辈人。
如今,老爹常年在县城与我一起生活,但他依然不喜欢县城那种无所事事的清闲。隔三差五,他就回乡下去看看与他相伴了一生的老屋。然而,老屋的确老了,堂屋的屋顶有些漏水,厨房一边侧墙有些歪斜,一扇门甚至用了很粗的杂木支撑着。老爹经常约我们一家去老屋住上一段日子,终究在城镇里生活的时间长了,我们对乡下的生活条件难得适应。
后来,老爹也就去得少了,但从我与他每次的交谈来看,他就是不放心他那墙皮剥落如风烛残年般的老屋。现在,老爹最大的牵挂就是害怕老屋哪一天在故乡也会凄凉地轰然倒下,这样我们就在故乡“断”了根,没了立足之处。
其实,像老爹的子侄辈的这一代人,我们都在城里买了房子,即使老了也根本不会去乡下生活,重修老屋没有任何实用价值。但为了圆老爹的梦想,我与兄长商量后,决定还是对老屋进行简单的修葺。在故乡,其实还有许多像我们家这样的老屋,因为后人在外地定居而成了孤寂的风景。有的年代长了,在某个风雨之夜陡然坍塌,也无人问津 这些房子总是紧锁着大门,显得清冷。后人盖这样的房子,无非就是了结上代人的那点落叶归根的古老心愿……
像我,在故乡呆的时间极少,少得以至于故乡的亲人很少认识我。尽管我一直把故乡看成他乡,但想起父母说的话:生从何处来……,心里不由得不被落寞或者惆怅占据。
眼下,这重新修葺的老屋,不卑不亢地看着似乎有些眼生的回乡的我们。乡下,因为有那老屋,我们感到有一种淡淡的亲切,如春风拂面。当我们短暂逗留后而不得不起程时,老屋呀,你是不是也会感到一种无奈一种寂寞呢?
(曹红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