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曲200多年的昌盛是因为剧本创作吗?何时开始出现演创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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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曲二百多年的昌盛是以剧本创作为先锋的。昆曲自兴起以来,吸引了各阶层无数知识分子参与戏曲的文学创作,戏曲史上第一流的作品如汤显祖的《牡丹亭》、李玉的《清忠谱》、洪升的《长生殿》、孔尚任的《桃花扇》等,都是昆曲剧本,因此可以说,昆曲的剧本创作代表了中国传统戏曲文学的最高成就。昆曲创作的主体是知识分子,而知识分子又是社会思想的代言人。“诗言志”是几千年来中国知识分子始终遵循的审美传统,发展到后代即“以词言志”“以曲言志”,很多的戏曲作品都寄托着作者的世界观和人生观。
昆曲《桃花扇》
经过二百多年创作实践的检验,昆曲音乐的曲牌格律定式、舞台表演的有限空间,与创作者思想才情的发挥之间的矛盾始终难以解决。再加上明清交替,朝代更迭的马蹄踏碎了知识分子追梦的幻觉,强权政治的黑暗刺破了封建文人天真的理想。乾隆皇帝下令编纂《四库全书》,网罗天下才学之士,搜尽世上违碍书籍,对戏曲剧本的审定更是变本加厉。如此种种,大大冲淡了知识分子对昆曲创作的热情,迫使他们转向其他领域谋求发展。此外,演剧职业化的加强,也使知识阶层逐渐远离了演剧界的实践。
《四库全书》
嘉庆以后,从总体上说,参与戏曲创作的文人数量较前代大大减少了,其中才华出众的文人更少,这就使得清代昆曲创作从数量到质量都比前代下降,面向昆曲的戏曲创作多徒有虚名。其中典型的要数案头剧的写作。案头剧的写作早已有之,它是古代文人把戏曲剧本作为一种文体进行创作的产物,内容主要有抒发作者情志、祝颂他人盛事或翻前人旧说等,并不以演出为目的。这类作品有传奇,有杂剧,当昆曲盛行之时,即以昆曲写作。直到昆曲没落,这种文人的案头把玩一直存在。
昆曲《桃花扇》
此时期主要作家作品有:江苏吴江人徐嫌自述生平的《写心杂剧》十八种——《徐种缘游西湖》《述梦》《游梅遇仙》《痴祝》《青楼济困》《哭星灿弟》《湖山小隐》《悼花》《酬魂》《醒镜》《祭牙》《月夜谈禅》《虱谈》《原情》《寿言》《觅地》《求财卦》《入仙》;《镜光缘》传奇有十六出案头本和三十二出梨园本。嘉庆年间朱风森有《温山六种曲》的《平裸记》;许云娇(鸿磐)有《守浚记》四折;瞿顿作有《雁门秋》《元丰记》(均不传)和家谱式剧作《鹤归来》传奇。
昆曲《红楼梦》
古代女作家的戏曲创作多难与舞台见面,也属案头剧的一种。乾嘉时期,浙江杭州人吴藻有一折短剧《饮酒读骚图》(或名《乔影》)。王筠作《繁华梦》传奇二十五出、《全福记》传奇二十八出、《游仙梦》等。同治、光绪年间,江苏海州人刘淑曾著有传奇十四种(不传),今传《小蓬莱仙馆传奇》十种——《黄碧签》《炎凉券》《鸳鸯梦》《氤氲铺》《英雄配》《镜中缘》《千秋泪》《丹青剑》《天风引》《飞虹啸》;另传《小蓬莱仙馆曲稿》一卷。道光二十年(1840)后,异域的思潮也冲击了稳居统治地位达千余年的儒家思想。
昆曲《牡丹亭》
部分知识分子率先接受了科学与民主的感召,并利用传统戏曲形式,填入外国革命史实,向国人发起宣传攻势,创作了一批革命新剧。如梁启超的《新罗马》、遁庐的《童子军》、春梦生的《学海潮》、感惺的《断头台》、无名氏的《亡国恨》等。革命先驱的创造可谓惊人之举,却难以为一般演员和观众所理解和接受,对昆曲的生存并未产生积极的影响。嘉庆至光绪年间,尚有一批文人剧作家痛感昆曲在时代变革中的生存困境,认真反思昆曲艺术从形式到内容的保守,尝试着加以改造。光绪十七年(189l)浙江人何塘(高昌寒食生)作有《乘龙佳话》,是此时期比较成功的剧作。
昆曲《荆钗记》
此时期的剧作家还有王昙、彭剑南、俞越等,他们的剧作多擅文采,却都无缘于昆曲舞台。清末民初,以洪楝园、吴梅为代表的一批具有进步思想的才学之士,深感当时亡国亡族的危机,创作了一批思想性和艺术性皆称上乘的剧作。浙江瑞安人洪棘园的主要作品有《悬香猿》《警黄钟》《后南柯》。江苏长洲人吴梅基于其成熟的戏曲理论造诣,创作极丰,其中代表作有《风洞山》《轩亭秋》《湘真阁》等。其他如曾朴、王蕴章、叶楚枪、陈嵩寿以及吴梅的弟子卢前、孙雨廷等,都有剧作传世。
昆曲《风筝误》
上述文人创作中,不乏致力于昆曲改革的佳品,但因这时的昆曲演出活动已经是寥若晨星,演剧事业在职业化的进程中尚未建立起有效的科学机制,从财力和人力等各方面都难以将剧作家的创作思想付诸实践。因此它们只能作为昆曲剧目宝库的重要补充和未来戏曲创作理论研究的宝贵借鉴了。同治、光绪年间,职业昆曲演出队伍已经很薄弱了,他们在与京剧和其他地方戏竞争生存空间的努力中,自发地进行了创新的尝试,上海的昆曲舞台上一度出现了小本戏、新戏和灯彩戏的编演。
昆曲演员在后台
小本戏有《红楼梦》《呆中福》《折桂传》《描金风》《三笑姻缘》《王老虎抢亲》《双珠风》《红菱艳》《昆山记》《双玉风》等;新戏有《白牡丹》《调新娇》《玉堂金瓶》《合欢乐》《金蟾玉燕》等;灯彩戏有《火云洞》《白蛇传》《财运合》《洛阳桥》《神仙乐》《五福堂》等。其中除一部分小本戏因采用当地观众熟悉的故事作为基本情节,取得了较好的效果外,多数因艺术上的粗糙,热闹一阵后很快就被淘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