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秉信 ‖ 写申请（散文）

写申请

文/吴秉信

一天晚上，我正要准备上班，突然接到老战友任常庭的电话。电话里，老战友吞吐其词，说话声音很低，尽管努力地听，大概意思是一会儿他来单位找我……

当时，我正在某4S店应聘保安，听说老战友来，我急如星火地赶到单位的大门口。举目四顾，没有看到老战友的身影。折回了店，老战友说他一直就在店门口等我……

我急匆匆地跑了出去，知道他是走错了店门……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在南店，不在北店！你怎么就跑在了北店了呢！”在电话里，我疾言厉色，怒不可遏，态度十分地生硬，把所有的气全部都泄在了他的身上……

我……忘记了……”见了面，老战友喃喃道。我看到老战友歪斜着身体；耷拉着脑袋，半睁着眼睛；走路一瘸一拐，迈着高低不平，一长一短的罗圈儿腿……怎么，老战友已经病成这样……此时此刻，我对他有了恻隐之心。心想，我刚才真不该冲他发偌大的火，心里一阵地酸楚，眼睛变得模糊了……

夜间，大厅里的灯光贼亮贼亮，老战友完全裸露在灯光的下面。显然，老战友完全失去了昔日的风采。刚从部队回来时，老战友身体棒棒的，容光焕发，神采奕奕，领着我经常到战友家喝酒。转瞬几十年过去了，他棒棒的身体变得羸弱消瘦，面色憔悴，完全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老战友患得是脑栓塞、高血压、糖尿病等多种的疾病，经常住医院，打针、吃药、输液不断……这次，听说他这样的病能够申请困难补助，于是就想到了我……

老战友目不识丁，1973年在部队时，我为他写了入团申请书和入党申请书；1977年，又为他写了工作调动申请……写完了申请，我又修改了几次。修改文章是我习与性成的习惯，这次也不例外。

“我知道……在战友中你是个大文人……”我写申请时，老战友露出微微的笑容，竖起大拇指夸我，我深感自愧不如。

间隙，回忆起曾经在部队出操、列队和军事训练的场景，我们的心情都充满了无比的激动；谈及起部队一件件、一幕幕、一串串激情的往事，老战友愁云惨雾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阳光……

人勤出健康，人懒病缠身。我劝老战友勤锻炼身体，不要再喝酒。“唉……不喝了……以前是公斤级，现在没级了……大夫说，我的病全都是跟酒沾得光……”说起喝酒来，老战友嗟悔无及！

“我走啦……”说完，老战友站起了身，抬起颤巍巍的右胳膊向我招手……我送他，他执意不肯……

“把申请装好啊。”我再三嘱咐。

“嗯……装好了……”他用手摸了摸衣兜对我说。

老战友走了，我望着他一瘸一拐渐渐远离的背影，不禁心里又是一阵地酸楚，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