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云谷学校稻田诗社习作 ｜ 一首诗的完成
# 林兮的画 #
一年的完成是除旧布新
一首诗真正意义上的完成
是从创作者的表达开始 到阅读者的内化结束
撰文 / 毛露
01
写诗的初心：
“我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这一期的故事先从诗社社长林兮开始吧。
在诗社第二期的主题活动上，我试着带学生通过想象来创造一个世界。其中有一个问题是：
“如果让你创造一个世界，你希望谁是在其中陪伴你的人？”
短短几分钟的想象结束后，大家便都带着自己“最想要的世界”回家了。隔些天，林兮发来这首诗《疑问》的时候，我真的很欣喜她在其中创造的所有对立画面：
破碎的子弹，破了洞的白纸……
一边是鹿、一边是人……
林兮说道，创作的欲望其实来自于她和一个要好的朋友相处过程发生的一些事情，这些事情让她陷入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处境。后来就有了这首诗的原始情绪：挣扎、纠结、迷茫，和不知所措。
“写诗是用来表达自我情感的”，这是后续我和林兮探讨对于诗歌的理解时她描述的。
“通常是，我想到什么就写什么，自然而然的。”
我很赞赏这样“从心出发”的随性，就像是催生春天的气温，慢慢会把她自己的一些情绪包裹在悬崖和冰川里，面具和头套里，最后也就半会儿功夫，一个作品就诞生了。
《疑问》/林兮（八年级）
破碎的子弹破了洞的白纸现在请你告诉我破碎的子弹如何填补？一边是鹿一边是人现在请你告诉我我相信哪一边比较好？身后是悬崖面前是冰川现在请你告诉我我是应该后退还是前进？
大理石的小丑面具泥土的印第安头套现在请你告诉我我该戴上哪个比较好？
请你告诉我，我是生存还是毁灭
02
另一个独立的创作者
上面的故事发生时，我正在另一个学习空间带着Jenny读一些狄金森的中英对照的作品，虽然我后来知道她更喜欢的是泰戈尔。
Jenny在国外的英文环境中长大，因而对于中文的细节，以及词语的解读会有一些小的困难。把她拉进诗社，本是给她更多熟悉汉语的机会，后来却发现她的加入和英文诗的创作给了大家更多碰撞和灵感。
当她读到林兮的“大理石的小丑面具、泥土的印第安头套”时，竟然莫名地兴奋起来。
“这里面会有一种现代与古典的对冲，以及雅致与粗糙的对比。”
当我们想着要去翻译一首作品时，首先需要寻找到的是读到这首作品时，和自己的共鸣点。
“我联想到自己在家中和妈妈探讨一些问题时，会有观点上的碰撞”，因此在她的解读中，她更愿意把这首诗处理成为一种选择、对立，以及脱离了情绪维度的思考。随后，她的翻译就会把这些文字先当成自己想要表达的语言去处理。
我并不太在意她是否遵循的翻译的一些基本原则，因为在根本上，她是另一个独立的创作者。
《Doubt》/ Jenny（七年级）
A broken bullet,
A ripped leaf
Now can you tell me,
How to mend the broken bullet?
Stag／doe on one side,
Man the other
Now can you tell me,
In whom do I entrust my faith?
The cliff behind me,
The glacier before me
Now can you tell me,
Forward that I step
Or back?
A marble masquerade mask,
A clay Navajo headdress
Now can you tell me,
Of which do I wear?
Can you tell me，
Of survival or destruction
Do I seek.
最有趣的是，在最后把原本就是好朋友的两个人聚在一起，分享整个过程时，我发现她们彼此都能够从对方的角度感受彼此的表达意图。
诗在不同的语言、不同的文化下意义是不同的，但同时，诗却像是在宇宙的静默中一条暗通的星河，它连接的可能就是人类最起初的情感和思考。
也是通过诗，才能让两个完全不同的孩子，在一段相同的文字上有沟通、讨论和共识。
而一首诗真正意义上的完成，也是这样一个过程：从创作者的表达开始，到阅读者的内化结束。
故事分享到这里，我们抛两个问题给小诗人吧。
03
对话稻田诗人
问：能够举个例子分享一下你们的创作习惯吗？
林兮：我还是一样啊，想到什么的时候就写什么。我对情绪和颜色比较敏感，比如上次我写了一句“西瓜爆炸时，是不是一朵花的盛开”，我突然间想到西瓜爆炸时，这些红色和绿色，就很像是一朵花的开放的色彩。大概就类似于这个过程。
# 林兮的画 #
Jenny： 我先前的创作，更多的是主题式的，有时候会参考一个大的主题开始展开去想，然后慢慢找到自己最想要表达的东西，最后我画一些时间来斟酌词句、句式还有节奏。最后才会组织成一个作品。
# Jenny的画 #
04
诗歌，没有语言的边界
问：从各自的角度谈一谈，对中文诗和英文诗的理解？
林兮：我觉得来自自然和生活中的意向对于情感的表达很重要。中文诗会比较含蓄，不会使用太过直白的语言。
Jenny：英文诗的表达往往比较直接。一个句子除了句式上会有一些不同的处理方式外，内在的含义是比较明晰的。但是中文诗可能比较缠绕一些，有很多意象会代表另外一些丰富的含义。
# 稻田诗社的每期一会 #
很多年以前，当汉语新诗还处于探索诞生的阶段时，很多人想着要给新诗一个界定。梁实秋作为一个翻译家，曾经说到：“新诗，可以看作是翻译过来的外文诗。”
时代流转到今天，我们不像当时一群人，在外文与中文间蹒跚学步，尝试寻找现代新诗的出路。我们也不像当时那样局限说：诗歌属于青年。今天，诗歌似乎没有语言的边界，它也属于孩子。
在不同的语言切换时，不变的是一颗表达自我、满怀世界的心。
从创作者的表达开始，到阅读者的内化结束。要是能这样，才是一首诗更高意义上的完成吧。
附上两个小诗人的其他作品：
《存在》 / 林兮
（写给妹妹）
我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我只存在于
——风 与 树叶
可怕的黑夜
一百年
我寻觅着能够看见我的人
直至看见了你
我在一个人的星球之上
生存
直至——
看见了你
我选择了自己的家庭
因为有你
有你
《Blue》 / Jenny
Blue is the sea,
rippling and murmuring,
Drowning, and not quite awake
Blue is midnight, calm and dark,
wise and ancient,
Unpredictable,
a heavy blanket of darkness
Blue is a raging storm,
coring and crashing,
A burning turmoil
Blue is the evening sky, bright,
with dancing hues,
A silent chaos
Blue is the morning mist,
mysterious,
Meandering along,
In a dreamy, distant dance
Blue is bl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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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itor Marina Stella
Photograph Feli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