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外教走上乡村中小学里的“一块屏幕”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见习记者 戴月婷

在转学到四川省成都市金堂县平桥学校读七年级前，唐青果从来没想过自己在英语课堂上可以见到外国人，虽然隔着屏幕。

当她在课堂上一字一句地纠正着外教关于“成都”的汉语发音时，全班同学都笑了。“成都这座城市很大吗？”在屏幕这头金发碧眼的外教用英语抑扬顿挫地问道，“非常大！”唐青果声音洪亮，伸展手臂划了一个圈。

唐青果在课堂上与外教互动。戴月婷摄

在她的小世界里，与这块互动屏幕一同出现的还有当翻译官的梦想。

“很想去外教生活的地方看看”

“别以为乡村学校的学生就没有手机，我们班同学几乎都有。”但当被问及学生们是否会用手机下载各类学习英文的APP时，这位有着数年教龄的初中英语老师周建琼苦笑着摇了摇头，“太少了，知识摄入主要靠课堂”。

唐青果其实有自己的手机，时常上网浏览国外风景，可她还是觉得亲耳听屏幕那头外教描述更有趣，“很想去外教生活的地方看看。”每当互动环节开始的时候，她都会兴奋地高高举起手臂。

可在这所学校，仅初中的两个班级引进了这个远程实时互动外教课程。两个班集中在教学楼第一层，虽然年级不同，但相隔仅有一堵墙，当大门与窗户敞开的时候，能听见隔壁讲课的声音。偶尔，没有开设外教英语课堂的班级同学们也会问班主任： “老师，为什么外教不到我的班级上课？”

2014年，当第一个班级开通线上课堂公益试点时，许多其他班级的同学们搬着板凳挤到教室里听课，周建琼怎么也忘不了，最初安装互动设备时，孩子们紧挨着，仰着头溢满好奇的眼睛。“我们班很多学生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成都市区，平时不太有机会见到外国人。当屏幕里的外教真正出现在课堂上的时候，他们感觉就像打开了万花筒。”

在英语课堂上张口大声跟读的同学们。戴月婷摄

虽然每周都要被占用一堂英语课，但她依然很高兴，“外教上课的内容和教材是适配的，同时我会事先将知识点教给同学们。所以当外教上课时，学生们大都听得明白，我也会站在教室前仔细观察学生们的反应，将他们没听懂的地方记下，当场写在黑板上，下次上课时巩固。虽然少了些知识点输出，可同学们的成绩反而提升了”。

平桥学校仅初中的两个班级引进了此外教课，图为学生们在上课。戴月婷摄

2018年12月至今年3月，金堂县教育局面向全县中小学部分年级同学分两批次开展了英语口语听力在线测评，结果显示开设线上外教课的班级平均分高出其他班级10分左右。

“老师也要跟着这块屏幕学”

这块外教互动屏幕除了出现在平桥学校的初中英语课堂上，同样也出现在了金堂县所有的英语老师们每两周一次的培训中。金堂县教育局要求当地小学、初中所有的英语老师都必须参加口语培训，由教育局统一安排授课时间。

那是专门为老师们引入的60块互动屏幕，老师们必须在培训时全程用英文与屏幕那头的全职外教老师直接互动。

其实，引入这块屏幕时也给老师们带来了略微的“水土不服”，比如许多老师刚开始需要下载翻译软件才能跟上教学互动进度；上年纪的英语老师在互动时羞于表达。“这个时候，我们这群年轻老师会和外教一起鼓励他们。”

两三周过后，他们若有若无的心理边界自然而然便被打消了，“现在都能直接和外国老师轻松交流了”。

“老师也要跟着这块屏幕学。除了口语本身的提升，也带给我们一些如何创造英语课堂氛围的诀窍，那些夸张的肢体语言，不间断的鼓励，也许就构成学生愿意开口表达的勇气。”平桥学校英语组教研组长秦雪对此感触颇深。

平桥学校小学英语老师郭婷尤其乐意参加这个培训，她本身是学数学的，可同时要兼职英语授课，她觉得兼职的英语老师口语表达“肯定比不上专业的”。

“其实就算是英语专业毕业，我们的英语老师口语水平也不高。”根据当地教育局提供的《各学段英语教师初始学历情况分析》报告显示，76.9%的初中英语老师和80.37%的小学英语老师初始学历均为专科生及以下。

这也正是让金堂县教育局下定决心采用这个项目的主要原因。

“不是不想继续扩大范围”

郭婷兼职上课的情况并不是个例，对于这所农村学校而言，老师教多个科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上完本班的语文，再去上隔壁班的地理，间或盯场英语课堂。

“我们是需要外教互动课程的，不单我需要，学生们也需要。”郭婷心头更遗憾的还有目前小学英语课堂互动性、趣味性不强，她的学生们目前没有机会与外教直接交流，也没有真正训练学生们英语交流的能力，学生们只能沉默着记下知识点。“之前校长确实想在小学的课堂上都能投入引进线上外教课，可惜后来学校资金紧张。”

“不是不想继续扩大范围，可我们没有能力负担再多公益课堂了。”于是，2015年，宜格思英语在苏州悄然成立。2017年，那些此前默默资助的创始人们开始尝试收费，创始人王海波称：“我们迄今为止已经投入了3700万元资金运营这个项目。”

“教育局的经费压力其实也挺大的，2018年我们已经为此投入了237万多元经费。”教育部局目前承担了所有老师们口语培训的课程费用以及义务阶段学校的部分课程支出，“我们都希望把这件事情做好。”

据悉，宜格思英语通过“外教+中教+学生”三方互动课堂机制，依托欧美全职外教资源，与当地教育局合作为义务阶段学校提供远程实时互动外教课程。目前，此远程互动屏幕已覆盖全国19个省市，包括内蒙古、新疆等中国边远地区均有开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