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着一身过时的衣服（散文）/贾国勇

如我的思维方式一样，我穿着一身过时的衣服。

上身是一件已经过时的夹克衫，下身穿着过时的兜裆裤，足蹬一双过时的黑皮鞋。有时候，我还穿着一身绿色的褪旧老式军装，加上理了个小平头，招摇过市，路人往往用瞧希罕的眼光来瞅我，视我为怪物，殊不知在我心灵深处埋藏着更为过时的思维方式，之所以有这身衣着，是我固有的思想意识所决定的。

我是一个读书人，别无所长，想来自己不能赶时髦的思维定式是被那些陈腐的书本知识所灌输的。市场经济高速发展的今天，书本里（特别是一些文艺作品）仍然抱着孔夫子的臭脚不放，向人间灌输着儒门儒术的观念和一些封建意识，这大都与时代的潮流格格不入，我受之教育反映到思想上是观念的保守，反映到事物上是衣服的过时。诸如大家都在谈论的情人现象，谈情人现象的出现有着她的必然性和必要性，如情人可以调剂生活，情人可以缓解家庭矛盾等等，我却给这种现象两个字：堕落；跳舞可以有益于人的身体健康，有利于拓展社会空间，况且国家主席也在跳舞，可我就接受不了；在街上让人擦皮鞋，能节省时间投入到更多的工作中去，且专业擦皮鞋者擦得有功夫，能使人门面生辉，可我从不让别人为我擦皮鞋；还有，在澡堂里让别人为我搓背，最起码说比自己搓得干净，可我认为那是剥削行为。

这些我所不能接受的东西被我统统称之为“堕落”！

读书的时候，我从不读武侠的和淫秽的，或是言情的小说，之所以我把这三类文章列在一起，是因为读它们的时候我身心得不到修养。我喜爱读一些有深邃思维的文章和境界优美的诗词，我认为这些都能给我的灵魂以深刻的撞击，直至撞出水花来。但是，这些文化往往是一些思想保守派孤守清静无为的论坛，就像是平静的洞庭湖水没有一点的涟漪。近段，我读余秋雨先生的“文化苦族”，读得极为顺畅，觉得书情与心情慰贴，可没有想到读到《西湖梦》一章时，他却去赞美一个叫苏小小的妓女，说她“卖身但守美”是一种唯美主义者。我就像吃了死苍蝇一般的难受，我认为女人只有贞节烈女可以赞美，哪有为妓女去歌功颂德的？若不是受下面《夜航船》的吸引，我会把这本书弃了永不再读了！

生活中就这么三大块陪着我：过时的衣服，顽固不化的思维，守旧的书本。这三大块充实着我每天每时每刻的人生，过时的衣服穿在我身上任人说去，那是别人感到不自在，于我无碍；封建的思想促使我谨慎行事，有时候实在是不解了，就长吁短叹地进行评论一番，就有人送我“这小子清高”的“美名”；守旧的书本使我陶冶情操，我要用我的人生观来改变这个世界，让大伙嘴上都不再说那些我认为是堕落的语言，这就要从守旧的书本中汲取营养，这就要让大家感觉到我在读书时确实和大家的不一样之处！

我穿着过时的衣服，操着顽固不化的思维方式，读着守旧的书本，坚守着我心灵的田园。有时候，原野的风吹来，也能享受一点清新之意，但最多的还是固守，我不知道这种固守的心态是否有存在的价值。每当看到别人灯红酒绿地享受生活时，我也不由得生出无限的艳羡；看到别人时装堂皇、高谈阔论时，我也免不了心生向往，这些都使我很痛苦在徘徊在我所认为的“固守和放纵”之间。固守是一种自忍的情绪，可放纵更使人得到快意，所以，我处在压抑的痛苦之下，又不能不压抑。于是，我就彻夜失眠，思考着一个又一个难以解答的问题。

这种生活方式把我累得筋疲力尽，终于有一天我被击倒在病床上。经过在病床上碾转反侧的思考，我终于如彻大悟一样解开了谜团：这是我把生命的价值看得过重，如自设牢笼的缘故，自己所操守的思想体系困顿了自己的手脚。于是，在病好后的第一天，我就上街买了一件时装穿在身上！

但在我的思维上，仍然未能转过弯来。我成了一个用华丽外表包装着的思想顽固不化的守旧的读书人！

贾国勇，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行为证据》杂志社主编，新媒体《行参菩提》创始人。著有长篇小说《测出的不仅是心跳》、《谜底就在现场》、《致命谈判》、《命案现场》、《神探》、《大测谎师》、《市长命案》、《市长夫人》等，以及散文集《立地成佛》、《心止即岸》、《行参菩提》等。创作、投拍了《命案现场》（20集）、《捕狼人》（20集）、《完美指控》（30集）、《博弈》（30集）、《糊涂县令郑板桥》（36集）等电视连续剧、系列剧多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