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想的理想生活——《春秋杀》剧组青年群居纪实
9月11日晚,雨。苏州文化艺术中心,话剧《春秋杀》的第二场演出,也是《春秋杀》的第一次赴外演出,在观众热烈的掌声和讨论中圆满落幕。
九道大幕徐徐降下,道具服装一一装箱,孩子马戏团的成员们踏着微雨走出了剧场。那时,我们都沉浸在演出带来的兴奋情绪里,没有人意识到,苏州城秋意渐起,承载着40余天集体生活的夏季,已经悄然过去。
01
“还有一周,我们还要提升”
9月4日,《春秋杀》在南京保利大剧院金色音乐厅首演。75分钟飞逝,演出结束,大家的评价和厚望激励着我们。
彼时距苏州场演出还有一周,大家一起看演出视频复盘,集思广益以图越来越好。
9月10日,剧组进驻苏州文化艺术中心。在这里,《春秋杀》迈入镜框式舞台,舞美布景规整地挂上了吊杆,后台人员得以从繁杂的换景工作里抽身,更好地协助演出。灯光大师余世骋从上海赶来,完善灯光工作。演员们也对灯光舞美更加熟悉,表演节奏把控更加熟练,在台上收放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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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张承瑶也终于抽出空来,在控台上关注着观众的反应——这是她一直都很想做的事——观众在何时被吸引?他们对喜剧桥段有没有反应?他们会不会觉得无聊?演出后,她笑着告诉剧组她的观察结论:“虽然,还是有观众玩手机了,但是!最多的时候只有8个人在玩,而且只玩了一小会儿!这说明我们还是比较成功的嘛!”
演后谈时观众们的反应又一次超出我们的意料:有的观众分析之深刻,仿佛是扫描了主创们的大脑;有的观众不吝称赞之辞,让我们既感动,又觉得受之有愧;也有孩子们童言无忌的提问,引得全场捧腹;还有观众在演后谈结束后,还流连忘返,要和喜爱的主创交流心得。
大合影时,观众们点亮手机,台下群星耀眼。熬过疫情时期的黯淡,剧场的魔力在此刻重现。
02
“大家住在一起,白天排戏晚上聊戏,这就是我理想的生活啊!”
8月1日,南京还很闷热。承瑶穿着她标志性的吊带裙,在建邺区一间出租房里等待剧组其他成员。她对即将到来的生活充满期待,她觉得,大家住在一起,每天排戏,讨论创作,就是理想的生活。
剧本改编李璇从贵州来,她和电脑寸步不离,一看就是要把剧本工作做到底的架势;演员李默从鄂尔多斯来,最近沉迷健身的他,褪去了《孩子》时期的青涩纯朴,散发着一股阳刚之气,和他此次的角色逐渐贴近;演员田家尧从西安来,正在考博的他主动承担了历史顾问的角色,因其渊博备受大家赞赏,而被称为“田博士”;导演助理付馨阅从长春来,刚结束了六个站的综艺跟组,这位美少女晒黑不少,但也变得更加干练;道具制作江之源刚刚完成硕士论文答辩,一只脚刚踏出南大校门,另一只脚就跨进了剧组,开启了未来一个月的无限可能。
密集排练的时间只有一个月,大家一天都不想耽搁。读剧、改剧本、试造型等工作就在出租房狭小的客厅里紧锣密鼓的展开,几天后,演员董志凌和舞监张婉仪加入队伍,剧组进驻建邺区融媒体中心提供的排练场,朝九晚五的排练生活正式开始。
《春秋杀》是一部结构精巧、制作复杂的历史剧,对人手不足经验尚浅的孩子马戏团来说,这是一次颇具难度的挑战。排练时发现剧本有问题,那就一遍遍修改;找不到人物状态,那就反复尝试;没有古装戏造型经验,那就立刻学习试验;制作经费不足,那就靠自己的双手创造……白天排练,晚上复盘,定妆制景,按部就班,不知疲倦。
01:28(排练视频)
和这群人在一起,承瑶心中的理想生活,好像真的实现了。
03
“哇!好吃!”
即便对于满脑子戏比天大的青年戏剧人来说,吃饭也是头等大事。承瑶很快意识到,她此前的理想生活里,忽略了这一点。每天排练结束,剧组诸君就会进入嗷嗷待哺的状态,如果饥肠得不到慰藉,我们很快就会战斗力全失。
幸而,孩子马戏团从不缺能人异士。谁能想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女付馨阅,竟是东北快手菜十级高手,可以在半小时内整出三道硬菜,满足老哥哥老姐姐们的腹内空虚?又有谁知道,年仅21岁的青年戏骨董志凌,其实是浸淫庖厨之术多年的厨房艺术家,随随便便一道油泼面,就可以让陕西大汉田家尧直呼惭愧?更不用提专程前来支援后勤的《孩子》编剧朱晶晶,悉心制作的一大桌饭菜,让排练回来的人们沉醉于家的温暖。酸辣土豆丝、醋溜白菜、西红柿鸡蛋、时令小炒、洋葱鸡胸、红烧肉、辣炒牛肉、麻辣香锅、盖浇面……每天傍晚,这间屋子里都能传来“哇!好好吃啊!”的惊叹。
荤素皆有,色香具在,柴米油盐的烟火气里,这群年轻的戏剧人在认真生活。
04
“我觉得我需要推拿”
高强度的排练,加上无数生活琐事,这段日子高效、充实,也注定不会轻松。
李默和田家尧承担了《春秋杀》中的大部分打戏,江之源则负责舞蹈部分。为精益求精,他们反复排练,身上轻则淤青擦伤,重则扭腰伤肩,都视作家常便饭。为了给定妆照拍摄寻找合适的外景地点,江之源和付馨阅两位姑娘拿出野外探险的架势,游走于杳无人迹的树丛以及废弃多年的工地之中,直到回家才意识到身上尽是被蚊虫叮咬、被草木割伤的痕迹,但也无暇顾及,仍要通宵制作古装发冠,反复更改场刊设计。服装师林静刚从扬州赶来,就立即投入工作,为了第二天的带妆排练熬夜调整服装,大量的针线活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已经远超负荷。为了赶上演出,原创音乐罗朗田从香港飞回大陆,又被迫隔离在宾馆里,只能用简单的设备,远程配合排练的音乐。
支付不起购买道具和制作舞美的昂贵费用,又不愿在质量上让步,就自己动手,灯光师高书艺顶着不通气的鼻子编排灯光,舞美樊浩洲带着制作人周一、付馨阅、张婉仪和刘骁奔连夜绘制9块巨幅布景……忙到太阳快要升起才稍事休息,旋即又拖着僵直的身体去排练现场,已经成为排练后期的日常。小区楼下推拿馆的医生很惊讶:“你们这么年轻。怎么不是腰肌劳损,就是筋膜发炎? 你们是做什么工作的呀?”我们只好笑而不语。
一部《春秋杀》,一出男人戏,台前是男演员们摸爬滚打大汗淋漓,幕后是女孩们多管齐下运筹帷幄。无人不付出,无人不辛苦,我们的理想生活,并没有理想中容易。好在,面对经验不足和条件限制带来的重重困难,我们是不怠惰、不糊弄、不放弃的初生牛犊。
05
“努力挣钱,好好做戏”
9月12日凌晨,苏州没有再下雨。制作人周一把大家拉到海底捞聚餐,能喝醉的都喝醉了,没喝酒的人,也在酒神式的狂欢氛围中逐渐失去矜持和理智。我们把周一灌醉成一个满口真话的可爱鬼,她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剧团,这么纯粹,所有人都好棒!我要保护你们!” 然后把田家尧灌醉成一个娇羞的肌肉炸弹,他见到谁都要拥抱,并且说:“我没醉!真的没醉,就是开心嘛!”,顺便把罗朗田灌醉成一个普通话说得贼好的香港音乐人,他声称:“我以后要做特别牛的音乐!”。然后我们自己也上头了,我们祝酒,干杯,犯傻,高歌,跳舞……再出门时已经天光大亮。
醉归醉,活还是要干完。12日中午,我们又开了一次复盘会议,讨论了未来几个月的规划,完成了最后的收尾工作,然后就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各自回五湖四海去了。孩子马戏团为期43天的群体生活,到此告一段落。
06
“理想和现实”
03:33(舞监观察日记)
这时候再问承瑶,过去这一个多月,是不是你理想的生活?她已无法像之前那样给出明确的答案:“很难说啊,现实和理想总是很难兼容的。每天做饭、通勤,会消耗掉很多创作的精力,排练和演出的时候也会遇到不理想的事情,但对观众来说只能看到结果。要是有大别墅、厨师、保洁和司机就好了哈哈哈!但现在回看之前的生活,又觉得好幸福啊!大家本来都在不同的阶段忙着自己的事情,为这部戏,为了这个团体放下了很多,聚在一起好好生活,而且也真的做出了东西。”
“那你觉得,咱们的现实和理想有可能兼容不?”
“能啊,努力赚钱,好好做戏,以后剧场就建在别墅旁边!哈哈哈哈哈!”
文案|江之源
编辑|朱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