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时常想起大山里的家乡吗?(回忆家乡系列之一:房子)
家乡,藏在每个人的心里最深处,是个想起来就很温暖的地方。
对山里人家来讲,从离开家的那一刻起,家乡就变为了故乡,再也不常见。
10岁的时候,读小学四年级,开始在村小学寄宿,每周回家一次。初中的学校在镇上,离家10公里,每两周回家一次。上高中来到了县城,离家将近100公里,基本就是寒暑假和五一、十一能够回家。上大学到了省城,离家400多公里,一年就回家两次,寒假和暑假。刚参加工作的地方在湖南,离家就更远了,甚至是站在单位的运动场,却找不到家的准确方向,那时候一年能回家一次就感觉很满足了。
现在回头来看,在家的时间真的很少,只有父母是真的在那里坚守了一辈子。许多时候只能闭上眼睛,在记忆的海洋里去寻找那个青瓦白墙的房子、那棵开满白色花朵的梨树、那块晒满金黄包谷的院子,还有最难忘的父母辛勤劳作的身影,每次离家时父母不舍的眼神……
房子
在山里起个房子不容易,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更不容易。那时候父母刚成家不久,但他们还是下定决心自己起个房子,这也是成家立业的关键和标志。
本来在老房子旁边有一块空地,很平整,在那里起房子相对来说简单得多。但母亲执意要重新选地址,她要选一个地势显耀的地方,不想一辈子都窝在山沟里。那样会一直感觉压抑,没有朝气。
母亲自己看中了一个地方,在公路的上边,放眼望去,视野开阔,能看好远好远。早上太阳一升起,就能照到家门口,满屋的金色和温暖。这块地是别人的园田,土壤肥沃、土质优良、地势平坦、交通方便,一般人家是不会愿意交换的。而且那时候每家每户人口很多,但土地很少,好的土地更少。要说服人家换一块土地,非常不容易。母亲找到这户人家,讲了很多好话,拿出了家里最好的土地来交换。这户人家也很好心,果断就同意了,这让母亲很高兴,后来还经常提起,很感谢他们。
那个时候房子都是瓦房,墙体是用土一层一层地垒起来的,屋顶盖上专门烧制的青色陶瓦,屋内的门、窗户、楼板、横梁都是木头的。因为这些材料相对来说都能容易找到,而且价格便宜,很多都不用出钱,只需要出力搬回家就行。这也是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体现了老百姓生活的无奈和生存的智慧。
起三间大瓦房,光靠父母两人是很难完成的。那个时候请人帮忙,不需要出工钱,因为经济都很拮据,只能用换工来请人帮忙。就这样,父母以工换工,请人开始打地基、起房子。
虽然父亲年轻的时候身体很强壮,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母亲也很勤劳,做事很能干,但是面对起房子这样的大事情,还是很吃力。父亲经常很晚还在从很远的地方扛着木料回家,母亲经常要计划一下怎样才能安排好人工的生活。
外公看父母起房子差人又差料,专门找人送来精心挑选的木材,又经常请人过来帮忙垒墙,从没有要过工钱,也没有要父母还过工。姨妈成家早一些,专门做了豆腐,走了十几里山路送过来,还带了一块腊肉。三姨和小姨专门来帮忙做饭、照顾还很小的我。这些帮助,对父母来说,真是雪中送炭,解了燃眉之急。
墙体完工的时候,已经是冬季,山上冬天气温很低,下雨也多。为了避免墙体被雨淋和冻坏,父母冒着雨给新房子盖瓦,母亲负责将瓦片从地面搬到屋顶,父亲负责在房顶上一块一块地盖。就这样,房子盖起来了,妹妹就出生在新房子里,父母在这个房子里一直生活到现在。
后来家里经济条件好了很多,父母对房子进行了重新粉刷,对室内进行了重新装修,将屋顶的青色陶瓦换成了不易损坏的红色机瓦,将泥土院子硬化成了水泥地面。
父母对房子感情非常深厚,从盖起的那天起,无论什么时候他们总会有一个人留在家里,特殊情况也会请一个人住在家里,以便照料房子。在他们心里,房子就像家人,也像小孩,需要照顾和陪伴。每次接他们一起来城里住几天的时候,他们总是推脱,说放不下家里,不放心房子。
今年春节,终于说服了父母,同意一起来城里过年。但有一个条件,除夕前一天来,初二一定要回家。不巧的是,因为疫情防控,除夕夜凌晨,全县封了路。当初一早上我告诉他们后,父母满脸的焦急,连着给临走时托看房子的人打好几次电话,说了很多拜托的话。当时我听了心里很难受,也许那个青瓦白墙的土房子,才是他们心里真正的家。
被隔在城里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我每次外出上班,他们总要叮嘱我打听一下什么时候可以回家。也多次给我说,打算自己走回去。我知道他们心里是真的着急了,因为自从房子盖起以后,他们从没有离开过这么长时间。一个月后,当我办好通行证可以送他们回家时,他们早早地就收拾好了行李,催我早点出发,说能赶回家里吃午饭。回到家里,父亲赶忙楼上楼下、屋里屋外的检查了一遍,然后才稍显轻松地说,这次可要好好的收拾收拾。
也许父母感觉到自己正在老去,常对我和妹妹说,有一天他们不在了,这个房子不要卖掉,留着这个房子,我和妹妹也好有个去处。
(关于家乡,每个人都有很多美好的记忆,后面陆续跟大家作一系列的分享,欢迎大家一起参与。新手入门,请各位多多关照,敬请给予关注,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