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最最美好的一天
他只不过是渴望一个拥抱而已,然而却没有人愿意靠近他,他们说,他身上带刺,只要碰到了便会身亡。所以他一直都是一个人,连他身边的人都离他至少有一米远。他只不过是想要一个拥抱,却没有人给他。
那些人说,他曾经抱过一个女孩,但是那个女孩在他怀里死去了。只是听说女孩的神情很痛苦。大家都信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信了…
我曾经看过他站在悬崖边,站在海边,站在公路边,他的神情都是呆呆的,眼神是空洞的。他可能经历了和那个女孩一样的痛苦。
这一次没人能陪伴他,只有一直走啊走,目的地在哪,他并不知道,他只是日日夜夜的在赶路。不管到哪里他都不受人待见。
他遇见了一个老人,那个老人很慈祥,她见他一个人,主动邀请他到自己家中做客。“不了,大家都害怕我,他们知道后是不愿和你相处的。”他躲开了老人想牵住他的手,“愿不愿是他们的事,我本就无牵无挂。”
他跟随老人走到一间木房子前,房子五颜六色,像极小孩子随手涂上去的颜色,“是我和我老伴年轻时弄的。他是个艺术家”老人笑着说。尽管她脸上布满皱纹,满头白发,但她的眼睛却还是那么明亮,仿佛是去过宇宙,浏览过群星。“我们一生都没有过孩子”老人又说。
“遗憾吗?”
“没什么好遗憾的,这并不会影响到我们。”老人又笑了。
“为什么要理我呢?”他扭捏不安的手揪着衣服,眼睛垂向地板。
“我老了,老伴不在了,想找人聊聊天。我曾经也和你一样,不招人待见,在我身处黑暗的时候,有人带着光明出现了…”
往屋里走,物件摆放的很整齐,大多都是没有见过的奇特的东西,“他年轻的时候喜欢收藏和做一些有趣的东西”还有一个淡淡颜色的雕像,是两个人年老的身影坐在椅子上面对面的笑着。灯是昏黄的,但也不至于看不清,地板倒是很干净,墙上交错挂着一幅幅画,其中的一幅,深深的吸引了他。那幅画色彩鲜艳,一层层色彩堆叠在一起,没有具体的物象,在其他人眼里或许只是交杂的线条和面堆叠,在他眼里,这画像是在述说他的一生,亮色是他身处光明时,是他和女孩在一起时,那女孩仿佛就是他的光,即使是一段一段的,却经常能在他黑暗时拉他一把,深沉的线条时常与亮色交叉纷杂,是小时候的他与母亲的关系…
“怎么了”老人问。
他摇了摇头,低头往前走,再往前走就是楼梯了,他回过头看向老人,老人点了点头。
楼梯的墙边挂着是他们的照片,从第一阶的年轻模样,到满脸皱纹,不变的是笑容。楼上是个小阁楼,暖色的灯光亮在床边,头顶是一大片透明的玻璃,抬头就能望见天空。墙上到处挂着画。“他们一定过得很幸福吧!”他不禁这样想。于是回头下楼了。
窗外变暗了,门外的树枝摇晃起来,与窗外不同的是,里面的温馨。
“我想我该走了。”他对老人说。
“留下吧!外面要下雨了…”老人说。
倾盆大雨随即而来,他迈出门的腿被淋湿了。以前,不管走到哪,都没遇到过大雨,他只记得过两场雨,第一次是与她相遇,第二次是她的离去。
冰凉的雨滴时不时打在脸上,雨水伴着鲜花清香,雨声伴着老人家的音乐悠扬。他们一同坐在壁炉旁,谈起了往事,火光照着两人脸庞通红,年轻的和年老的一同在时光里流逝。壁炉的柴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雨渐渐停歇,打在屋顶的声音渐缓,他们忘却了时间…直到外面的吵杂声越来越大,直到壁炉的火渐渐暗下。
“如果他还在的话,他一定会很喜欢你的。”老人对他说。“你在楼上睡吧!自从他离开后,我就没在楼上睡过了。”老人哼哼的转身往左手边走回房去了。“睡啦睡啦!老啦老啦!”
只有他一个人,雨好像又下了起来,虫声也更加响亮,他也起身往阁楼走,在路过那副画时,他发现画变了。原本杂乱无章的色彩,此时此刻是一个女生的脸庞,五官清秀,眉眼带着笑意。他想,这或许就是那个老人吧。不觉的,笑了起来。
他躺在床上,雨滴落在玻璃变成一个个小星星慢慢滑落,留下一道痕。他想走了。他不能待在这个房子里了。他觉得一切都这么的陌生,却仍然会有喜欢,想留下来的感觉。他第一次感受到被爱,或者说没有被嫌弃。明天就走,明天就走!他心里暗想。不能再留下来了!
床很柔软,伴着木头香气入睡了…
他看到那个女孩在他的面前,穿着初次见面时的那身白色吊带上衣和短裤,戴着草帽。他动不了,他张张嘴,说不出话,只是觉得眼睛不停流泪,视线一直是模糊的。他恨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多看看她,而不是一直流泪。
女孩走到他面前,他们就这样面对面的站着,谁也没讲话,就这样一直看着对方。女孩还是那副模样,白净的脸,笑起来有一个酒窝。“如果要用一种花来形容你的话…你应该是…百合吧!”男孩记得他曾这样对她说过。
“去哪了?”他说。
“去过花田,那里有很多漂亮的花,但是没有找到百合。也去了海边,没有看到美人鱼。……”
“孤单么?一直都是一个人?”她眼里满是心疼。
“习惯了,在没有遇到你以前也是这样。现在只是回到了那个时候而已。”
…周边亮起了白光,花瓣纷纷凋落。
“我能拥抱你么?”他问。
“可以啊,不过我可能会消失哦!”
“反正…”反正,迟早都是要失去你的。
男生伸出手一把把她拥进怀里,和真实的触感一样,仿佛她真的存在过,随即…消失了。没有留下一点东西。
男生睁开眼睛,天已经是亮的了,不远处还泛着黄光。他起身,走下楼,那副画又变回了纷乱的样子,他笑了笑,出门。摘了一朵新鲜的,还滴着露水的百合花,把她插在了花瓶里。
然后一声不响的走了。
回头望,看着那木质的房子。
昨天,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