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莹:现代人没审美 随便写个就说是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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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席慕蓉介绍叶嘉莹的文字,就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急于找一本叶嘉莹的书看看。读书,就是这样,能够由此及彼。有人说,人一辈子读透一本书也可以。其实,真要读进去的话,是不大可能只读一本书的,因为一本书会勾起你读其他的书。阅读,如果能够真正开启,将是一个接连不断的行为。
席慕蓉是如此描述叶嘉莹讲词的情形的:“以《人间词话》为主轴,谈词的由来、特质、境界、以及雅郑之间的微妙差异等等;上下纵横,中西并用,再加上兴会淋漓之处叶老师不时地让思路跑一下野马,把我们带到一片陌生旷野,那种辽阔无边,那种全然不受约束的自由,好像极为混沌无端难以言说,却在同时又井然有序地一一心领神会……何以致此?何能致此?当时的我,只觉得叶老师在台上像个发光体,她所散发的美感,令我如醉如痴,在无限欣喜的同时还一直有着一种莫名的怅惘……”我找来了一本叶嘉莹的《小词大雅》。
叶嘉莹,号迦陵。1924年出生于北京,毕业于辅仁大学国文系。1950年代任台湾大学教授,并在淡江大学与辅仁大学任兼职教授。1960年代应邀担任美国哈佛大学、密歇根州立大学客座教授。后定居加拿大,任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终身教授,1991年当选为加拿大皇家学会院士。自1970年代末返大陆讲学,先后任南开大学、四川大学、北京师范大学等校客座教授,1996年在南开大学创办中华古典文化研究所。2012年6月被聘任为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
叶嘉莹的一生充满坎坷和奔波,她早岁丧母,远嫁他乡,中年又痛失爱女。苦难对于创作者而言是一笔财富,因为苦难会让人更加深切地读懂生命之真之痛,正如昆德拉在小说《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所言:“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成了最强盛的生命力的影像。负担越重,我们的生命越贴近大地,它就越真切实在。”尽管似乎没人希求这样的财富。叶嘉莹丰富的质地中就饱含这样的财富,席慕蓉认为叶嘉莹讲词是“一种以生命相融合相感发的活动”,“她所具备的能量是何等的强大与饱满,而她自己的生命的质地,又是何等的强韧与深微啊!”她说:平生都不是我的选择。我是穿裙子的士,但我不是一个强者,我没有办法改变那个时代。
叶嘉莹一生从事中国古典诗词的教研,擅长以深入浅出的文字,把当代西方文学概念融会、应用于中国古典诗词的探讨和诠释。她才思出众,加上典雅细腻的文笔,以及浮世坎坷的忧患经历,使她在谈诗论词之际,以直悟配合精析,见解独到,卓然成家。在书中,叶嘉莹不仅能够讲清楚词面上的意思,更引导读者领会“言外之意”。她以深厚的文化功底,破解字里行间隐藏的“文化符码”,引领读者感受词的意微妙之境。
我们的传统文化还真的缺乏这样的领路人。虽说中国的文化没有断层,汉字一直使用至今,但是文字的流变使得今人看古文还是存在很大障碍的。中国古代的诗人又一向喜欢(或是习惯于)欲言又止。你若只能看懂字面意思——更何况很多人对字面意思是迷迷糊糊的——是触摸不到其真正内涵的。
叶嘉莹说:“读者要读小词,你要带着一种对微言的敏锐的感受。你如果只看外表,你配合不上,你就看不到深刻的意思。”她的分析与讲解,真是让我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词之美。我不太懂诗词,虽说也上了十多年的学,毕业之后读书也常遇诗词,可是我始终不敢说能够读懂诗词。一来,上学时没有一个懂诗的老师将我领进门,二来,自己又没能自学顿悟。也就是一直未能取得编辑家周振甫说的“立体的懂”,周振甫主张死记硬背,他说:“读了若干年,一旦豁然贯通,不懂的全懂了,而且是‘立体的懂’”。
像我这样的状态者,恐怕也不在少数吧。我武断地以为世上没有多少人能够读懂诗词,有些人即使写了一辈子诗,似乎也离诗很远。就像汪国真,有人说他是“最不像诗人的诗人”,他的诗里充斥着太多不像诗歌的空洞口号。
叶嘉莹说:现在的人根本没有审美的观念,随便写一个就说我这也是一首诗了。诗有诗的质素,它应该有语言、声音、节奏的一种美感。叶嘉莹讲解的文字极富美感,从诗经到清词,旁征博引,信手拈来,以作为所讲之词的佐证,亦与词相得益彰。她不畏惧权威,对张惠言、王国维等大家也不偏听盲信,敢于批评指正,成一家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