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武士道精神”的多元化：佛学 儒学与神道教的交织

经常看过抗日影视剧的人，一定会对里面日本人的“武士道精神”印象深刻，武士在日本历史中曾经是颇为辉煌的阶层，他们兴起于公元9世纪前后。

“从武士的起源来讲，他们其实是拥有土地的农民，为了自己的财产才归附在贵族之下，结成恩给关系。”

1185年，镰仓幕府的建立，标志着武士正式登上了历史舞台，武士逐渐成为日本社会的统治阶层。他们掌握着特权，并以作战杀伐为职业，不久便形成了“武士”的家族和阶级。

镰仓幕府以天皇的名义，召集20余万日本武士抗击元军并取得胜利，激发了日本的民族自豪感和自信心，武士阶层渐渐成为国家的基干力量。

“武家习气、弓矢之道等日本传统的尚武文化，与儒学的忠孝名分观念和佛禅的听命、死生一如思想相融合，逐渐形成独特的武士文化——武士道”。

武士道起源于日本镰仓幕府时期，是在神道教义的基础上，经过片面吸收佛学和儒学思想而形成的。武士道的核心是神道教义。

神道教是日本的本土宗教，它与其他宗教最大的区别在于，它提倡多神论，主张主神与众神并存。

这种特性，一方面使得日本大和民族易于包容和吸收外来文化，促进自身的发展；另一方面也使大和民族逐渐形成了相对主义思维，缺乏辨别是非与善恶的能力，缺乏正义感。“不分是非”成为神道教的信念基础。

明治维新后，大量的西方文化思想涌入日本，冲击着日本固有的传统观念，但是神道教义不仅没有受到严重的冲击，反而被日本统治者加以利用。

明治政府逐步确立了神道教在国家中的特殊地位，推行“国家神道”，神道教被定为日本的国教。

正如村上重良所说，国家神道的思想，是从“敬神崇祖”发展成为八纮一宇，同时也为日本天皇集权和对外侵略思想奠定了基础。法西斯时期，国家神道发展成为军事的、侵略的教义，这也正是国家神道本质的表露。

神道教的特殊地位，也使得以神道的教义为核心而发展起来的武士道深入人心，成为明治维新后大和民族的精神基础。

如果把武士比喻为一匹极具野性的“野马”，那么神道教义就是最坚韧的“缰绳”，赋予了武士绝对的服从性。

由神道的教义所刻骨铭心的对主君的忠诚、对祖先的尊敬以及对父母的孝行，是其他任何宗教所没有教导过的东西，靠这些对武士的傲慢性格赋与了服从性。

早期的武士道精神强调忠心侍主的忘我精神，“忠诚”、“尚武”、“信义”等内容便是从神道的教义中汲取而来。

武士道在受到神道教义影响的同时，也受到佛学思想的影响。

佛教给予武士道以平静地听凭命运的意识，对不可避免的事情恬静地服从，面临危险的灾祸像禁欲主义者那样沉着，卑生而亲死的心境。

佛学思想对武士道产生的影响就在于，教导武士进行冥想，从而超脱现世，彻悟到另一个“世界”。这便是“禅”。

日本军人在对普通民众进行屠杀时所显露出来的平静，和在切腹自杀时所表现出来的淡定，无不受到武士道精神所推崇的“禅”的影响。

此外，武士道还受到儒学思想的影响。武士道最丰富的渊源便是孔子的教诲。儒学思想倡导五伦之道，强调君臣戒律，涵盖冷静、仁慈、富于处世的智慧等政治道德，这些道德被武士加以利用，成为他们的生存之道。

孔子的贵族的、保守的言论也相当适应了武士政治家的要求。但是，武士道对儒学思想并非是全盘接受的，它的核心是“忠”，而非中国儒学思想的“仁”。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武士道是片面吸收儒学思想，并加以内化的。 美国学者赖肖尔认为，日本的封建制度和欧洲的封建制度一样，最重视的美德是忠诚，因为整个这种制度是靠对个人的效忠维系的。

忠君爱国的思想始终贯穿于武士道的发展历程中，在早期，它表现为武士对藩主的忠心耿耿，武士的存在意义，用一句话来说，首先就是将自己的生命毫不吝惜地奉献给主君。

在日本民族的感情生活中，神道的教义包含了两个可以压倒一切的特点：爱国心和忠义。

然而，在神道教义的强力影响下，这种“忠诚”逐渐演变为没有价值判断的愚忠，它强调“君不君亦不可臣不臣”。经过德川幕府时期系统化和理论化的改造，武士道成为武士的基本道德规范。

“武士道精神要求武士绝对忠诚于藩主，表现了其谦卑、柔顺的一面，同时也要求无原则、无道义地执行藩主的命令，表现了其剽悍、凶狠的一面。”

明治维新后，作为统治阶层的武士这一身份随着幕藩体制的瓦解而消失，但是以“忠诚”等信念为核心的武士道精神并没有消失。

而这种“忠诚”也开始转变为日本国民对天皇和国家的忠诚。随着时间的推移，武士道成为日本国民全体的景仰和灵感。

如新渡户稻造所说，武士道作为一种不知不觉的而且难以抵抗的力量，推动着国民及个人对天皇效忠，武士道过去是，现在也是日本的生气勃勃的精神和原动力。

由此可见，武士道仍然广泛地存在于日本的社会当中，并一直深刻地影响着日本人的思维方式。可以说，武士道精神是日本民族独有的精神，也是影响日本人最深的精神文化。

对于日本国民来说，武士道是不知不觉的、沉默的熏陶。即便是在武士已然消亡的年代，武士道精神仍然能够持续地发展。

由于日本历代封建统治者对武士道这一日本的核心战略文化进行大肆的宣扬，加上日本思想家们对武士道进行理论上的发展，使得武士道精神渗进了日本民族的灵魂之中，它约束着日本人的言行举止，成为日本大和民族的精神支柱。

这一精神支柱，在日本近代历史上，逐渐被军国主义所利用，成为日本对外扩张的思想理论工具。

虽然二战的失败使得日本被迫进行民主主义改造，民主、自由、平等等思想深入人心。

但是，时至今日，人们仍然可以在日本社会和日本的对外行为中找到武士道精神的影子，感受到这一战略文化所带来的负能量。

正如新渡户稻造评论的那样：

“武士道作为一个独立的伦理的训条也许会消失，但是它的威力大概不会从人间消亡”。

武士道精神将日本引入盲目对外扩张的道路，在这条道路上，武士道精神并不孤独，随着日本的扩张主义传统由意识转为实践，武士道精神与扩张主义传统便在日本的对外扩张中找到了契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