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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下《从前慢》的木心 离开八年了

2021-01-04 01:5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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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从前慢》(选自《云雀叫了一整天》)

木心生于上世纪二十年代,逝于2011年,享年84岁。他的一生,历经中国近当代的各种波折和苦难,但在他的作品之中,却丝毫看不到痛苦的痕迹。

木心本名孙璞,字仰中,号牧心,浙江乌镇东栅人。陈丹青曾解释木心的名字起源于“木铎之心”,源于佛教用语。对于大众读者来说,他最为耳熟能详的作品,莫过于一首《从前慢》。

木心(1927年2月14日-2011年12月21日)

1984年,移居纽约仅两年的木心成了驰名台湾的海外作家。《哥伦比亚的倒影》、《明天不散步了》、《九月初九》、《爱默生家的恶客》……刊登木心文字的报纸副刊,一时洛阳纸贵,以“木心散文个展”创刊的文学杂志,成为二手市场上的顶级卖品。1990年代的《联合文学》主编、《印刻》文学创办人初安民回忆, 三十年前的台湾是文学时代,“木心一下子就出来了”。在长达三十五年的重启写作生涯中,木心成就了不可忽视的智性声音。

近日,“回到文学:木心先生重启写作三十五周年”系列活动,在杭州单向空间(乐堤港店)举行,旨在向这位二十世纪最重要的浙江籍写作者致敬。系列纪念活动由新京报·文化客厅联合单向空间、木心美术馆和出版机构理想国共同主办,活动期间,包括陈丹青在内的十数位作家、学者,齐聚单向空间(乐堤港店),展开了多场精彩绝伦的对谈与讲演,两千多名读者从天南海北赶来,共赴追怀木心的文学周末。

这场活动的展览部分自8月17日开展,包括木心雪句展与木心手稿展,展品中包括由木心纪念馆提供的名篇《哥伦比亚的倒影》的手稿长卷。而在上周末,主办方还以主题对谈、朗诵、影像观摩等不同方式,呈现木心研究和阅读的最新面貌,并最终以“木心文学之夜”暨陈丹青新书《张岪与木心》首发会为结。 在三十五年后重看木心写作的时代意义,体悟了“生命是时时刻刻不知如何是好”的境遇,是如何肇始这一段书写的奇遇。

散落于书店各处的木心影像

木心游弋于京派海派之外

他是还乡的非故乡之人

一个作家和他的语境到底有怎样的关联?对于像木心这样重要的作家来说,到底是“应时代和历史”还是“与时代和历史”?不同语境下,文学的记忆与领悟各不相同,在“语境”中回味木心,为“回到文学”木心先生重启写作三十五周年系列纪念活动打开帷幕。在首场活动“文学对谈:语境中的木心——‘文学鲁滨逊’的再次起航”中,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教授孙郁、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陈子善、著名文学翻译家林少华、沪上作家小宝、剧作家李静分别在不同的“语境”下感受木心。

在孙郁看来,木心首先是一位无法归类的作家。因为正如他自己以为的那样,将一个人的精神状态用确定化的概念锁定在某个领域内是有问题的。因此他个人对“典型”二字颇不感兴趣。木心曾经说:“嵇康的文态风骨是‘典型’吗,我听到‘典型’二字便恶心”。孙郁认为,这可能跟木心的精神向度有关,所以他会说:“凡是主义都是别扭,主义就是闹别扭的意思”。

阅读木心的文本,会让孙郁想到尼采,想起汉译佛经里表达对存在理解的方式。“木心先生的文章之所以好,从尼采、从释迦牟尼、从鲁迅那里都可以找到一种精神上的参照,特别是鲁迅先生的认知方式对他的影响很大。”孙郁说,这是一种对先验的认知方式的颠覆,以及他对世界的这种感知和描述的方法,所以用一般的文学史的概念无法将其归类,也导致了当代主流批评界对木心总体上的沉默。

因为在北京长期工作的缘故,孙郁很关注京派,而与京派对应的就是海派,很多优秀的作家都可以被放到这两个概念之中。比如汪曾祺被认为是京派或者新京派,像施蛰存、穆时英都是海派。木心长期生活在上海,对上海很熟悉,但不太看得上海派,而且他又很熟悉京派,经常在文中谈到京派作家,比如周作人。孙郁说,木心对京派有尊重的地方,有时候也不以为然,但他仍然认为,他的精神气质深处有京派元素。木心表面上自由,但又不像京派人一样散漫,他那种“生命不安于固定”的冲动,以及“飞起来漫游”的审美快感,都是京派文人所没有的。

孙郁说,木心反学术化,但京派却是文学教育的产物。京派习惯于用渊博的学识把一个话题放在历史的背景里加以阐释,但木心说:“现代艺术思无邪,后现代艺术思有邪,再下去学无思。”因此孙郁指出,木心和京派有交叉但又不一样,他超越了京派,所以他无法归类。

那么木心是海派吗?他也不是海派。虽然木心写了许多上海的文章,《上海赋》写得最好。摩登的、日常化的、世俗的、西学东渐的……各种东西都杂糅在一起,他用五光十色的辞章来表达对上海精神和市井社会的认知。孙郁说,摩登性和现代性当然符合海派的特点,但他又在很多层面上对海派不满。木心说:“我认为人要待在文学中赤裸到如实地记录恶念邪思,明明有这样的东西怎么能说没有。海派作家善于写这些恶念邪念,写现代性对都市人的压抑。”木心认可这些,却又觉得滥情的范畴在扩散,滥风景、滥乡心、滥史等等这种滥在感官上或者思维方法上的浅薄是有问题的。在孙郁看来,木心跟海派有着很深的渊源,他也很熟悉很多海派作家并且有一定的交往,但他不属于海派。“他比京派作家更加有哲学气味,但有时没有京派作家这么接地气……比起海派他又更理解现代性,对现代性理解是多面的,不是停留在简单的一个层面……他在谈海派的时候,你会感觉到他内心有高贵的气质,感觉到他的绅士气、贵族气以及精英意识,这是他和海派或者京派不一样的点。”孙郁据此得出结论,木心游弋于京海之外的一个世界,他是还乡的非故乡之人。

在木心心目中,茅盾似乎“水平不那么够”

木心与中国现代作家有着怎样的关系呢?从1927年到1982年,木心一直生活在大陆,陈子善说木心是自学成才的,尤其是在文学方面,没有受过任何科班教育,“他对文学的认知、对艺术的认知、对音乐的认知跟受科班教育的不一样。”但木心善于借鉴和汲取前辈以及同辈人的文学艺术成就。

鲁迅比木心大46岁,茅盾比木心大三十多岁,张爱玲比木心大7岁。这三个人中,两个是前辈,一个是同辈,木心怎么看待这些人?陈子善认为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陈子善注意到,在木心的《文学回忆录》里,木心多次提到鲁迅,将其放入中外古今比较的脉络当中来进行讨论,特别是在讲外国文学、东方文学、日本文学的时候。木心曾经说,鲁迅、茅盾、徐悲鸿这些人都从小乡镇“游到”大都市,陈子善非常欣赏“游到”这个词。他说,在讨论这些人的过程中,木心不断提出问题。

在木心看来,鲁迅"骨子里都是庄子思想",同时“爱魏晋”,写了有名的《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但木心对“魏晋风度”的评价更好,认为鲁迅和他同时代的许多作家都不知道“魏晋风度”可以是通向世界文学的途径。因此木心这样总结,“鲁迅之为鲁迅,他是受益于俄国文学的影响,写好了短篇小说,他的中国古典文学修养也一流,但他接受得有限,成就也有限。”

具体到作品,木心认为鲁迅小说写墨子写得很好,《朝花夕拾》也写得好,在《文学回忆录》里面,他还谈到《伤逝》和《秋夜》,特别是对《秋夜》,木心的评价非常高。对于鲁迅的杂文,他只用了几个字:“我看鲁迅的杂文 ,痛快;你们看,快而不痛;到下一代,不痛不快。”

但茅盾在木心心目中,似乎“水平不那么够”。但陈子善认为,实际上木心对茅盾的评价不低。木心在《塔下读书处》里面专门讨论了茅盾,这篇文章原来的题目是《忆茅盾书屋》,木心写他所认识的前辈文学家就写了一个茅盾,当然是有理由的,都是乌镇人,而且还有点亲戚关系。陈子善说,木心年轻的时候借阅了大量茅盾的藏书,这对木心文学观念的形成有相当大的关系。对于茅盾的总体评价,木心这样说:“《幻灭》、《动摇》、《追求》时期仅是个实验。”同时他提到茅盾的文学创作分几个阶段:“《子夜》时期,成则成矣,到头来远几步看,那是一大宗概念的附著物。” 这表明木心对《子夜》的评价不高。此外,木心对茅盾晚年写回忆录(题目叫《我走过的道路》)表示了很大的不满。

陈子善介绍,木心生前公开发表的文章当中,专门写到现代作家的只有三篇,实际上是四篇,一篇《鲁迅祭》,一篇写茅盾的《塔下读书处》,还有两篇都写张爱玲。他先在《素履之往》一书中写了一则张爱玲,然后又把这则短文作为张爱玲去世后纪念文章的引子。那篇纪念文章就是《飘零的隐士》,最初发表时题为《一生长对水精盘》,其中说,“她是乱世的佳人,世不乱了,人也不佳了……她对艺术上的‘正’和‘巨’的一面,本能地嫌弃,而以‘偏’和‘细’的一面作为她精神的源泉……正偏巨细倚伏混沌,人事物毋分雅俗,分了,两边都难有落脚处。”讲直白一点,就是主流和非主流。张爱玲不愿意写主流的东西,要写自己喜欢写想写的东西。陈子善选择鲁迅、茅盾、张爱玲来展现木心不同的评价,因为这正是真正文学评论家的态度。他特别强调,木心不仅是个作家、是个诗人、散文家、小说家,同时也是独树一帜的文学评论家,这跟木心的天赋和独特的人生经历密切相关。

木心的写作里有很强烈的戏剧感

“我感觉到木心所有的写作里面有很强烈的戏剧感,他并不以他‘素颜的自我’来表达,他有很多角色,他在俳句里甚至都在演戏,他有很多重面具。他更本质的问题还是一个‘我和你’的问题。”李静曾经在2006年写过一篇论文叫《你是含苞欲放的哲学家》,木心在看到之后对里面谈到的“我你关系”的问题十分惊喜。这之后,李静又在不同渠道谈论过“我你关系”的话题。

李静认为,木心的全部写作都是他和古今中西一切经验的“我你式”的相逢,“把往昔的文明和自我的经验复活为一个个血肉之躯的‘我你’,从而展开无数个我你之间精神相似灵魂的互谈,从而我因为你而成为更加丰善的我,你因为我而成为更加现在的你。这是木心写作的常用的方法。”

而距离这篇文章写作的13年后,也就是木心逝世八周年的今天,李静认为,在这个人人低头看手机,用数据来控制一切的时代,实际上“我他关系”比以前更加强化,个体化血肉相关的“我你”这种关系已经越来越像空谷足音。木心的文学作品之中显出来了怎样的“我你关系”?他又怎样来表达我和你呢?

李静说,木心是非常独特的作家,也是难以归类、难以概括的作家。李静将木心称之为“一个失去了重力、摆脱了重力的飞翔者”。木心写了什么?李静认为他写的是他与世界的每一次遭遇。木心将“情(多情和无情)”纳入判断和叙事的基点,他写过一段话:“往过去看,一代比一代多情,往未来看,一代比一代无情,多情可以多到没际涯,无情则有限,无情而已。”在写作中,木心常常作为主人翁的形象来呈现。李静进一步说,木心的爱是一个艺术家式的、一个和世界模拟关系形成非常独特的一种氛围、一种姿态和一种情味的一种东西,“实际上他和对象之间是一种纯粹的‘我你式’的凝望。他们是一种一对一、心对心、灵对灵、身体对身体的完全的投入。”

从这个角度来讲,李静指出木心最为独特的一点的确是他呈现出来的“我你关系”以及他和世界之间的“我你关系”的表达,世界不再是陌生的异乡和没有意义的尘埃,不再是知识、数据、功用,而是灵性、爱、美的灵魂所要运行和对话和安放的地方,“所以实际上我和你的相遇最终要走向的故乡是我们并不能看到的精神的实体,木心现在去到了那里。我们如果有足够的悟性的话,可能也会去到那里。”

小宝认同了李静的观点,对木心进行概括非常无力。“我们记忆中木心是什么样的人?从脉络来看,我觉得他属于新文化运动最好的缩影或者代表人物。”即便孙郁提到木心本人特别讨厌“典型”这样的用词,但小宝依然认为木心是新文化最高级传统的典范代表,认为他作为文学家,达到了这样一个高度。

小宝还认为,木心是现代中国文字典范写作的尝试者。“从‘语境’理解木心,觉得木心特别不简单。”小宝借用网络上常说的“三观”一词,提出了求真的人生观、求善的人生观和求美的人生观这三种积极的人生观,他认为从这个角度来讲,木心在求美的人生观这方面做的最好,“最重要的一件事是,美学不仅成就了他的人生,也成为了他的避难之地。”

木心的离去意味着,最后一位文化贵族背影的消失

有着著名翻译家身份的林少华曾经写过《木心读罢三不敢》,在活动现场,林少华谈到了木心与日本文艺这一话题。

林少华说,陈寅恪和木心是数十年来对他影响最大的文人,也是他最佩服的文人、知识分子。林少华在青岛的时候,阅读到木心的作品,他将自己定义为木心的粉丝,并认为自己是以粉丝的身份受邀参加这次活动。他说,阅读木心让他知道什么叫知者、师尊与贵人。

林少华提到,木心自认是日本文艺的知音,在《文学回忆录》中关于中世纪日本文学的第三十讲讲到:“我是日本文艺的知音,知音但不知心。他们没有多大的心,日本对中国文化是一种误解,但这一误解误解出了自己的风格,误解得好。”接下来,他还讲到:“日本有情趣但没有思想,有也深不下去。日本本国一个思想家也没有,都是从中国拿去和欧洲来的思想。”林少华进一步介绍,木心以这样一首诗为例,“从明日起去摘嫩叶,预定的野地,昨天落了雪,今天也落雪了。”他评论说,“你看很浅,浅得有味道”,又评论说“我抱着原谅的心情看这些诗,很轻、很薄、半透明、纸的、木的、竹子的,日本味非唐、非宋,也非近代中国的白话诗,平静、恬淡”。

“浅、轻、薄、平静、恬淡,以及怪、傻,于此构成了别人学不来的日本气、日本腔,这大概就是所谓误解出来的日本自己的风格。”林少华认为,木心虽然语焉不详,问题却并不在木心,因为“较之系统性理性思辨,木心更是出于诗性感悟。”那么,日本美究竟是什么呢?林少华在查阅日本文论家和美学家们的归纳后,找到了三种:物哀、幽玄、寂或者侘寂,也就是物哀之美、幽玄之美、侘寂之美。

跟其他同样年纪的人一样,木心对日本的感情尤其复杂,说好之余总忘不了嘴角露出一丝不屑。木心说:“按说他们的文化历史不过是唐家废墟”,中国古代文化的废墟,“但日本误解得好,这时候讲唐家的若干概念及其内涵推进到了无以复加的极致之地,从而产生自己独特的风味”。林少华说,一般认为日本文化,日本对世界文明有所贡献就在于日本的审美。所谓日本美,大而言之有《源氏物语》、有浮世绘、有谷崎润一郎、松尾芭蕉、川端康成——村上春树算不上——小而言之有十七个字的或者十七个音的俳句。

林少华从文体、审美、品格和人格三个方面上的标高出发,认为这正是概括化的木心对于当下的意义。林少华介绍,木心出生在1927年。除了1927年至1937年所谓民国黄金十年,木心生涯绝不顺利,两度入狱,之后所受磨难亦不可想象,但木心在作品中几乎从不涉及那段特殊经历。写过《木心论》的美国华人学者李劼认为,这可能是木心和鲁迅最大的区别,又可能是其隐没在冷漠外表下的善良心地所使然。

“我认为木心的离去意味着最后一位文化贵族背影的消失。”林少华说:““他是那种由古希腊知识分子精神和中国魏晋诗人风骨奇妙结合生成的精神贵族、文化贵族,所以当下我们阅读木心的意义仍巨大,无论是从文体、审美还是品格和人格上。”

通过木心的故事和文字可以感受到身体的力量

当天晚上,“回到文学: 木心先生重启写作三十五周年”系列活动的第二场“朗读之夜:我的木心时刻”如约举办。复旦大学博士、专栏作家顾文豪,作家贾行家、桑格格、绿妖,青年作家魏小河,以及三位来自“杭州接触即兴”的表演者,分别用诗歌、身体和舞蹈来展现木心的文字世界,与现场读者一起重温了木心的作品,共同分享他们的木心时刻。

顾文豪是现场少数在木心生前见过木心的人,他朗读了《豹变》里的《幸福》,这是木心在“文革”期间在狱中写下的《地下室手记》当中的一节。木心在文章当中写到,“幸福是一笔一笔的”,而在顾文豪看来,在那样的处境之下,一笔一笔写下文章的木心是一个幸福的人。

和许多人一样,2006年,顾文豪在书店里第一次看到红颜色封皮的《哥伦比亚的倒影》,这是他遇到木心的第一个时刻。这之后,2008年,顾文豪在陈丹青的安排下,有机会到乌镇拜访木心,当时他问了木心一个问题,怎么才能写好一篇文章,木心回答说,“好的文章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顾文豪很喜欢木心的《即兴判断》,以及《散文一集》中的《鱼和书》(这是《散文一集》的序言),《家常氛围》也是他百读不厌的作品,“我觉得大家可能看到一种木心式的观察方式,这种方式在我的理解当中木心先生用他自己的语言表达,所有的不知明的事物在木心眼里都是尔汝之交,如好鸟枝头亦朋友。”

贾行家选择了《爱默生家的恶客》开篇的第一篇《圆光》。“在我的印象里他一直努力把自己的生活和人生做成艺术品。” 贾行家认为,在木心的世界里,他一直努力把自己的生活和人生做成艺术品,生活没有艺术重要,宗教也没有艺术重要,所以他要一个字一个字救自己,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坐地为王,不需要其他神奇的路线让自己圆满。贾行家认为,随着对木心的再认识,以及对木心研究的丰富,不久的将来,会有很多文学青年学习木心文字的趋势,但他却希望大家不要学,“因为你不可能学得了木心老师。”

居住在杭州的桑格格其实是一位成都人,她朗读了《我纷纷的情欲》中的一首诗——《春舲》。《春舲》里的“舲”是有窗户的船,这首诗记录了木心童年跟着家人一起去春游的故事,“这首诗记录了(他)非常珍贵的童年时代,有家人,有父亲、母亲、有表哥表姐,有一大堆人围绕在他身边的场景。”桑格格说,木心的一生其实是漂泊的,大半生是孤独的,在没有遇到陈丹青老师之前,木心总是一个人走,一个人住,一个人写,而这首诗记录了非常珍贵的木心童年时代,有家人,有父亲、母亲、有表哥表姐,一大堆围绕在他身边的场景。木心一生,始终认认真真对待艺术,对待痛苦、对待内心,内心充盈,具有真挚的华丽,使人动情。

绿妖从十多年前就开始阅读木心,算得上是位老读者,她选择了《文学回忆录》里的一段进行朗诵。在绿妖看来,木心是一位既严肃又自由的人,他的整个人生和作品都充满了自由的气息,知行合一,最终人生也成了自己的一件作品。绿妖认为,木心带给我们最重要的一个启示是,在一个人没有办法好好做人的时代,在一个大部分人都患癔症的时代里,他完好无损把自己保存下来,他超越了那个时代,之所以能做到这个,支点就是艺术,把艺术当成宗教来信仰,因此获得超越的支点和力量。

魏小河选择了《哥伦比亚倒影》第二篇《竹秀》,这是一段记叙性的文字。魏小河谈起他读木心的三个阶段:第一是震惊,震惊于多用生僻字和介于古典韵律与现代美感之间的文字;第二是见识,木心拥有众多看待事物的角度和眼光,常给出不同寻常的观点和评价;第三是品性,通过他的故事和文字,可以感受到那股进入你身体的力量。

孤绝和局外,更多是出于自己的选择

“送别木心,带回木心”是系列活动中的第三场。陈丹青真正将木心带入大众视野,1982年,陈丹青和木心在纽约地铁相遇,从此亦师亦友。他做着一切和木心相关的尝试,从木心的书、木心的画,到木心美术馆。

活动当晚,陈丹青回忆了他和木心的往事。自2011年木心去世后,陈丹青开始书写木心,用八年的时间,写成了《张岪与木心》。张岪是木心为陈丹青起的笔名。他从终点出发,追忆木心的文学旅程,以此送别木心,同时也带回木心,《张岪与木心》简体版新书线下首发也成为了木心系列纪念活动的压轴活动。

“我们回到哪一年?1984年。”1984年是中国“新时期文学”高潮的年份。陈丹青首先回忆了35年前,1984年前后中国“新时期文学”的景观,以及他的阅读记忆。在那个年代,刘心武、路遥、高行健、北岛、芒克、多多、张抗抗、阿城、莫言等作家接连登场。

“我在海外阅读跟我同辈的阿城和王安忆。同时,阅读沈从文、张爱玲写在半个多世纪前的小说。那个借给我张爱玲小说的家伙就是孙牧心。”孙牧心,就是木心。“木心在56岁当了留学生。”1983年,陈丹青在美国的华语报纸上看到木心的一篇散文,这让他感到惊讶,“原来他会写文章。”在这之前让他感到惊讶的人是阿城,他开始以为阿城是画家,“我的一生很有意思,连续遇到两个画家,结果他们都是作家。”

陈丹青回顾了木心的创作史,木心最开始写小诗时才12岁,写完拿去桐乡刊物发表。到他22岁,仍然写作,但不再发表。45岁前后,木心被多次单独关押,居然还敢偷偷写作,幸存的66页狱中手稿,被他缝在棉裤里带出来。直到 56 岁出国前,木心绝对不让人知道他在写作。

陈丹青说,出国后,木心一度靠画画谋生,决定不再写作,但来自巴黎的台湾画家陈英德和他的太太、音乐家张弥弥在看他的画时,被他的谈吐所打动,二人坚持说:“木心先生请你答应我们,一定要恢复写作。”木心因此恢复创作,很快开始在台湾文坛闻名。到大陆读者开始知道木心时,他已经79岁。

为什么1984年对他非常重要?是因为诗人痖弦在首期创刊号《联合文学》专门为木心推出了散文专题展,这对木心来说,是很大的一件事。“王安忆,阿城,还有湖北的何立伟,对木心的文章怎么看?反应各不相同。”陈丹青说,1983年王安忆访美,在看完木心的某篇文章后,觉得像台湾的七等生。

“木心和新时期的文学为什么不交集?这种至今没有变化的双向的不交集意味着什么?”在陈丹青梳理了记忆中木心个人的写作历程,他发现,除了年份以外,木心和新时期的文学完全不交集。而他无法回答其中的原因。陈丹青强调说:“他密切写作的时期和新文学同时发生,所以木心的孤决、局外不全是外界和历史的缘故,而是出于木心自己的安排和选择。这个选择非常明确,非常固执而且持久。他没有寄过一份稿子给此岸。自从35年前恢复写作,他就决定完整地、彻底地仅仅做他自己。在名分上竭力维持‘一个人’……只有一件事,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使木心和所有以上作家完全交集。就是木心用中文写作。”

在度过了文学创作的三十五年后,木心与世长辞,他如愿了吗?他有遗憾吗?陈丹青以木心自撰的对联作答:此心有一泛泛浮名所幸私愿已了,彼岸无双草草逸笔唯叹壮志未酬。陈丹青说,他曾经亲眼看到木心对着厚厚的世界著名长篇小说,一脸的羞愧和认怂,因为他一辈子没有写出长篇小说。

“回到文学”,这句话指什么?浅层的意思,是指木心恢复写作,深层的意思呢?陈丹青说自己经常听木心说起某篇小说,某种写法,某个作家,会断然说:“不是文学,这不是文学”。据于此,怎样的算是文学?怎样的不算文学?可以永远争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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