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赏析二十九：李白和王维笔下的二壮士与信陵君

侠客行

唐·李白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李白的《侠客行》以一位虚构的侠士形象，表现了自己的壮志豪情，全诗高度概括了侠客排忧解难、不图名利、尚义气、重然诺的高尚人格。

诗的开篇如电影镜头，一位侠客风驰电掣，由远及近又疾驰而过，侠客的气势、风貌，栩栩如生，如在眼前。“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用《庄子》典故，描写侠客的勇武，“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描写侠客排人之忧、解人之难，施恩于人而不求回报的侠义之风。

“闲过”两句引入《史记·魏公子列传》的故事，化虚为实，以假乱真。写侠士结交的尽是助信陵君救赵的侯嬴、朱亥等侠义英豪。他们意气慷慨，如白虹贯日，许下的诺言重于五岳。侠士身丧名存，使魏都大梁都为之留下盛名，侠骨流芳后世，不愧后世英雄。李白热烈地赞颂侯嬴和朱亥“二壮士”的壮举，但并非对校书天禄阁草《太玄经》的扬雄鄙视，而是以立言不朽的伟业衬托，表示自己宁愿选择做侠客的理想，从而体现出侠客精神的伟大与崇高。

全诗夹叙夹议，正如诗中所述“意气素霓生”！

夷门歌

唐·王维

七雄雄雌犹未分，攻城杀将何纷纷。

秦兵益围邯郸急，魏王不救平原君。

公子为嬴停驷马，执辔愈恭意愈下。

亥为屠肆鼓刀人，嬴乃夷门抱关者。

非但慷慨献良谋，意气兼将身命酬。

向风刎颈送公子，七十老翁何所求。

此诗为王维早年所作，题材出自《史记·魏公子列传》，即信陵君窃符救赵的历史故事，盛赞信陵君礼贤下士，侯嬴死生然诺。将史传二千余字的记载缩写成不足九十字的小型叙事诗，对题材的剪裁提炼可谓“缩龙成寸”，令人叹绝。全诗十二句，四句换韵，按韵自成段落。

整首诗如电影镜头一般，高度概括，并使了解故事的读者自行脑补出故事中省略的部分。一至四句介绍故事的背景，“何纷纷”道出天下大乱的战国形势，以“益围邯郸急”设置悬念，表现战事的紧急，又以“不救”二字进一步突出形势严峻。而列传中信陵君的忧急与无望之情不言益明。

五至八句，语意一转，回到当初信陵君厚待侯生的情景。两个“愈”字，高度概括本传中侯生的有意傲慢和魏公子的礼贤下士。“屠肆鼓刀，夷门抱关”巧用原文，对仗天成。词句如电影镜头，“切割”时间形成跳跃，有语短事长的效果。诗中既突出侯、朱二人地位卑微而具大智大勇；又突出了魏公子无忌不以富贵骄人的精神。

九至十二句专写侯生，与首段呼应。以“献奇谋”窃符救赵及夺晋鄙军写其智；以“向风刎颈”写其义。末两句写得慷慨豪迈，大义凛然。末段又以“非但”、“兼将”递进语式，把诗情推向绝顶，在激越外戛然而止。最后一句运用的是《三国志·魏书·邓艾传》的典故，尤见作者笔力精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