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年味—儿时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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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三,我们俗称小年,这一天傍晚,家家放鞭炮、在灶前烧香请灶爷灶奶下凡回家过年,直到正月二十三燎疳送走灶爷灶奶,年才算彻底过完了。
腊月二十三一过,年关临近,家家忙着蒸馍磨豆腐,男主人忙着赶集置年货,女人们则忙着做黏面(用黏糜子磨成的面),并带领女孩们捏油炸果子。村子开始氤氲在香气四溢中,这家飘出烧红的荏油炸油饼黏面味,那家飞来煮熟的猪肉味,各种香味让鼻子应接不暇。年的味道一下子就到了,孩子们欢呼雀跃,开始垂涎摆了一厨房的美食。
年三十午饭一过,我们跟着大人忙着贴对联,俗称“采门”,一家大小都不能外出,若有一人未归,要等到回来才能贴对联。对联贴好,先从拜灶神开始,这一项神圣的工作由家里男主人主持,男主人带领其他大小男人,拜庭院、拜大门外,一一烧香拜过后,才开始放鞭炮。“采门”讲究时间早吉利,家家都争赶在别家前“采门”,因此,一家鞭炮响,家家都争先恐后地响起来,唯恐落在别人后面显晦气。
采门结束,年夜饭开始了,女人们准备好饺子、炒菜、凉拌菜,孩子们用盘子端上核桃、枣、花生、糖果。家家不论贫富,桌上少不了一瓶或好或劣的酒。开饭前,男主人从上衣兜里掏出一沓崭新的人民币,开始给全家大小发压岁钱。小时候,我们家人多,总是爷爷发我们压岁钱,小孩子每人得到贰角钱,其他大人贰元。得了压岁钱,我们欢天喜地,觉得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钱,小心翼翼地把它揣进母亲做的红裹兜里,让它陪我们守岁,钱在魂就在,所以我们又叫它“压魂钱”。领了“压魂钱”,男性开始给长辈磕头拜年,从最年长的磕起,父辈的给爷辈的磕了头就不再磕了,而小孩子们磕完爷辈磕父辈,奶奶叔叔婶婶一一磕遍,也有希冀长辈赐一块糖,一角钱的。小孩子们吃年夜饭,多是嚷着看能不能吃出个包硬币的饺子来,吃了硬币饺子,预示这一年福气最大,成为有福人。
饭后,我们也会给邻家端些糖果,给小孩端压岁钱,邻家也会回礼给我们,以示礼尚往来,关系和睦。装了压岁钱吃饱饭后,就开始了守夜。没有电视,男性聚集到家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辈家坐夜,聊家族大事,女性则以妯娌为聚聊天,孩子们没事干,邻近几家的聚到一起,借着院子里的灯光,滚核桃窝的,打扑克的,玩累了,就坐到奶奶炕上,嗑着瓜子、吃着水果糖,缠着奶奶讲故事。大概奶奶讲得太多,再翻不出新故事了,就讲旧社会他们小时候过年的事。夜已深,我们听得迷迷糊糊,快要进入梦中,她就告诫:“三十晚上守岁不能睡觉,却又说明早上起来告诉我,你们都做了啥梦!”年三十的梦预示来年做事的兆头。
我觉得像刚睡着了一样,院子里就传来霹雳啪啦的鞭炮声,父亲已经敬过灶神烧了香,随即母亲喊我们起床穿新衣服。我揉揉惺忪的睡眼,摸摸肚兜里压岁钱还在,便乐得颠颠的穿新衣,却好像什么梦也没做,一脸沮丧地告诉奶奶。奶奶安慰说,小孩子的梦好记不住,让土地爷爷偷走了,来年土地爷会把好梦还给大家的。
大年初一的太阳起得迟,慢悠悠地还没爬上西边房顶,我们就开始吃细长臊子面。奶奶说大年初一面要吃得早,吃了好去窜门拜年,但不允许女孩子先出门去,谁家早饭后第一个来男孩子窜门,谁家就人丁兴旺,生男孩子多。等家家都吃完早饭,男性以族为聚开始了拜年活动。以宗族排行老大为头,领着族里大小,先拜本家祖先老影,再拜长辈,然后拜村里其他宗族老影长辈。宗族间互拜,村路上一族一队人马,多则几十人,少则七八人,一个村子拜下来,整个上午也就完了。女人们拣个向阳的地方聚在一起,看拜年的队伍,评村俚长短,女孩子们又开始了打扑克、滚核桃窝活动。
大年初二,人们开始互走亲戚,我们姐弟也去舅家拜年。整个正月,大家互来互往,知晓了亲邻事,我们吃得高兴,玩得忘乎所以,这个年过完不久,又盼望下一个年的到来。
现在几乎天天都能穿新衣,吃好的,过年的习俗已经没有儿时那么讲究了,一些过年的“老规矩”尘封与儿时的记忆里,大家会开车走亲访友,从电视、网络已然找不出过年的新意,即使走亲访友,也是人手一部手机,自玩自乐,少了同享共乐的情感。在我的心里,过年再丰富,也比不过儿时的快乐,儿时的过年情景依然会出现在梦中,那将是我一生永远的记忆,陪伴我们走过人生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