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三代人包粽子
记忆中,我吃过祖母、母亲和妻子包过的粽子。六十年代初,我刚六七岁,而那时却是最困难时期,听母亲讲,我有一个堂舅,饭量大,又干重活,每天的四两米稀饭根本不管用,终于病倒。在这年的端午节那天不行了,他是在喊着想吃粽子而死不瞑目的。慢慢的小队里也栽了糯谷,社员才会分一点。于是到了端午节,祖母就会包点油水很少的名副其实的素粽子。吃着粽子和平时舍不得吃、聚了快半年的咸鸡蛋,不知多有味!生活条件好点的人家,小孩的脖子上还挂着用红线编织的小网袋,小网袋里装着一只咸鸡蛋。而我没有,只能跟在他们身后看着解馋。这时的粽子,徒具粽子之形,实则糯米饭而已。
后来,农村分田承包,农民解决了温饱问题,生活条件也一天天好起来。我们家承包了十几亩田地,家里也养了两头肥猪,卖掉一头,自己宰杀一头,腊肉差不多吃到“陈接新”。地里也种上了油菜和芝麻,菜油和麻油吃不完。鸡鸭成群,不用等到端午节,平时也可吃到咸蛋。日子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过得舒坦。每逢端午节, 母亲在为粽子配料时,拿起油瓶就往里倒,站在一旁打下手的祖母忙喊,“够了,够了!”那粽子吃起来,还真是特柔软,特别爽口!每当这时,我总会笑着对祖母说。 “奶奶,娘包的粽子真好吃!”祖母也会笑眯眯地直点头。
那时的节日过得真是热闹、惬意!吃早饭时,家家户户燃放鞭炮, 所有的前门、后门、房门和牛栏、猪舍门都挂上了艾蒿和菖蒲,充满了节日的祥和。上午,吃饱了粽子和鸡鸭蛋的青壮年男子就在水库坝上集中,举行一年一度的龙舟竞赛。邻近几个村的龙船队展开了激烈的角逐,船上的击鼓声,岸上围观群众的喝彩声,响成一片。那场面虽然比不上电视转播中的正规比赛,龙船也没有华丽的雕饰,但一切又显得那样原始质朴,那样融洽自然。龙舟竞渡由最初的追赶投汨罗江自尽的屈原演变为现在的群众体育活动,应该是全球华人的共同骄傲。
再后来,我和妻子带着孩子进了县城,生活水平应该有了质的飞跃。不一定非要到逢年过节才有大鱼大肉吃,当然也不一定非要到端午节才包粽子。什么时候想换换口味, 妻子总会想起包粽子吃。粽子的馅也由糯米、芝麻和豆类变得丰富多彩了,记得她第一次用蜜枣作为馅时,我还大吃一惊地说:“原来粽子里面还可以包蜜枣呀!”妻子也趁机奚落我少见多怪。那一次, 我大快朵颐,连吃三个,直到打饱呃为止。